所谓成人(30)

“你到底明不明白事谁生你养你的？？姓季的一家人给你点甜头你就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啦？！”
“我没忘记自己姓什么，是谁生的我。但是你扪心自问一下，这些年季叔叔和叶阿姨做的还不够吗？！”颤抖着肩膀，魏唯又红了眼，为什么她的母亲总是折耳猫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梁欣媛怎么也没想到魏唯在这个时候会出现倒戈，一想到是谁在她后面煽风点火她就气到不行，声音更是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不够！！是他们把你爸害死的，除非他们还你爸一条人命！！”
“可现在季叔叔也已经去世了，他还拿什么还？！就算我爸还当年活下来了，也不见得能活到现在！！”气急的魏唯闭着眼睛，也没经过大脑思考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吼了出来。
梁欣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双目瞪圆，想都没想一个巴掌就朝魏唯的脸颊扇了过去。
这次没有季牧原为她护着，“啪——”一声清晰地从魏唯脸上传来，不一会儿她白`皙的左脸便浮现出一个血红的手掌印。
空气凝结了，魏唯慢慢地捂着脸错愕看着梁欣媛，这是她第一次被打。肌肤火辣辣地烧灼，连耳朵也开始嗡嗡嘶鸣。
“你…你，不准这样说你爸！！！”梁欣媛看到魏唯脸上的印子，忽然就慌了，但又碍于架子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嚎哭：
“老魏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看看你的女儿，我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到头来帮着仇人一起来数落你我，天啊，让我也跟着你一起去算了……唔唔唔，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站在一边的魏唯看着梁欣媛撕心裂肺的这一幕无动于衷，她的眼泪脱了线的往下流。这一切这么丑陋，她绝对不会让季牧原看到。
仰着头吸了吸鼻子，魏唯被这一巴掌稍微冷静了下来，哽咽着打断了梁欣媛。
“妈，从小到大我都知道单亲母亲的辛苦，但是你真的辛苦吗？我们住的房子是季叔叔买的，开的车也是他们送的，你的几份工作也是他帮介绍的，甚至我出国留学的钱也是季叔叔给的。我们能过上体面的生活，你扪心自问，如果我爸活着的话，他真的能做到吗？？”
梁欣媛听完简直快气疯了，她原本还想再打一个巴掌下去，可看到魏唯的脸又只能抓起手边的零食水果朝她砸去。
“滚出我家！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孽子！！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羊狼，我造的是什么孽啊……呜呜呜，滚出我家！！滚——啊啊啊啊———”
魏唯站在原地也不避开，任由那些东西砸到她的身上，弄脏她的纯色棉裙。绝望地看着开始拿其他东西乱砸泄愤的梁欣媛，魏唯闭上眼不忍再看。
“妈，算我求你，就此打住吧……当年也没人拿着刀架在我爸的脖子上逼他救人，他是出于善良和勇敢才跳下去的，他是一名见义勇为的英雄啊……”
“可以求你别再消耗他的后世之名了吗？这个世界上没人欠你的…别再无止境的索取了，算我求你……”


第七十一章
“你…你……！！啊啊啊啊……”气急了的梁欣媛指着微微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恼火的嚎叫。
“你滚，滚出我家！季家好是吧，那你滚去那边好了！！”说着梁欣媛拽着魏唯的手就往门口拖去，“去吧，去做你季叔叔的女儿吧，我这里容不下你这绝世白莲花！”
“妈……”被拽得极痛的魏唯对这种情况异常绝望和无力，一张脸早已哭红，她真是高看了自己和梁欣媛，自以为能够说服梁欣媛，谁知道谁知道到头来竟落得如此下场。
“妈，算我求你……”魏唯觉得自己的眼泪要在这一天流尽了，烫得她的脸颊都在痛。
“求我？不敢当！！我贪婪丑陋，我索取无度，要不是因为我这样你以为姓季的一家人会有多少心？！这个年头狼心狗肺的人大有人在，我要是不这样你以为咱们会有好日子吗？！你爸也枉送一条命！”
“行了，你走，你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梁欣媛拽着魏唯来到门边，打开门指着外面就让她出去，“到头来你竟然还来怪我…！养了你这么个东西…我真是造孽…！唔唔唔…”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看着门外，魏唯哭得手足无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沟通呢？？她这个时候觉得无力极了。
就在两人站在门边对峙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看到屋内的场景时他的眉头轻轻聚在了一块儿。
“发生了…什么吗？”
屋内的母女两人惊疑地往外面看去，怎么也没想到季牧原会出现在这里。
“牧原！？你怎么…在这…？”看清是季牧原的那刻，魏唯顿时觉得既觉得难堪又安心。想到自己的脸现在一定丑极了，又连忙把脸扭过一遍悄悄抹泪。
“打了电话给你，你没接，就上来看看。”在车里面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季牧原还是决定上来看看，果然还是发生了争执。
“梁阿姨，晚上好…”
原本被魏唯气得不知道如何发泄的梁欣媛看到季牧原的那刻都气笑了，她还想魏唯哪里来的胆子，想不到是有备而来。
“呵，来得正好，你们季家人二十几年前把我丈夫从我身边夺走，现在还要夺走我唯一的女儿，你们真够可以的啊，呵呵……”
“阿姨…”看这情势季牧原大概能猜得出几分他们争吵的内容，他不适合说太多。
“如果是有关魏叔叔的事情，我们依旧很抱歉，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不敢了不敢了，现在都有人说我贪心了，我们老魏的一条命值不了这么多钱。”
“妈——！！”魏唯不敢相信经过刚才的一番争执梁欣媛一点反思都没有，居然还是这样的语气还是这样的态度。大睁着一双红透了的眼睛看着梁欣媛，她也不顾季牧原是否在场一字一句声泪俱下。
“妈，难道你还要赔上叶阿姨和牧原两条命才甘心吗？！身为你的女儿我真的感到羞耻——”
“啪——”的一声响起，毫无预兆的巴掌再次打在魏唯的脸上，这是梁欣媛第二次打了她。
捂着自己再度红肿的脸，魏唯绝望心痛地看着梁欣媛，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落下最后一颗眼泪，她扭头冲出了这间令她饱尝煎熬的痛楚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梁欣媛也跟着冲到门边，红着对着魏唯的背影吼道：“出了这门你以后再也不是我梁欣媛的女儿！！”
随着电梯的门缓缓关山，魏唯在里面失声痛哭，她隔着一道门哽咽地回复梁欣媛。
“你就当从来没生过我吧——！”她心死了，试图去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太过狂妄，她放弃了。
这一声久久回荡在19层的楼道中，直到梁欣媛再也看不见魏唯，她才气急败坏地往回走，哭嚎着把东西摔得到处都是。
一旁的季牧原目睹了她们最后一次争吵，心情也颇为很重，这些话无论怎么样也不应该由魏唯的口中说出。
“梁阿姨，你还好吗？”轻轻叫了梁欣媛一声，季牧原看她的状态不太对有点不放心留下她一个人。
听到季牧原的声音梁欣媛这才想起季牧原还在她家门口，转过头看到他的脸，梁欣媛忽然疯了一般拿起东西就往他身上扔去，表情甚是凄厉。
“都是你！都是你们一家害的，嫌我还不够悲惨吗？你们到底还要怎样才甘心？？啊啊啊啊……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承受着梁欣媛的迁怒，季牧原站在原地也没有躲闪。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梁欣媛的情绪，说不难受是假的。想到很久以前他的父母也是要面对这样的梁欣媛，他深吸了一口气。
“呜呜呜呜…都是你们的错，你们赔我丈夫和女儿…啊啊啊啊……”
“……”是啊，确实不是魏华为了救他们他也就不会死。
“…为什么我这么悲惨，你们还那么幸福，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这样单方面的泄怒大约持续了几分钟，季牧原才制止住梁欣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阿姨，我们一家一直都非常感谢魏华叔叔，也从来没忘记你们的恩情。20多年来我爸妈尽所能去补偿你和魏唯，这么做不仅是出于愧疚，同样也希望你和魏唯能够幸福。”
“或许我说这些话并不够资格，但如果一味地苛责别人是无法获得幸福的，希望你能明白。另外，魏唯当年其实在美国已经申请到了绿卡，但她还是选择回国，她说因为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
“她很努力，也很坚强，并不是你认知的那样。”
“自顾自说了这么多话非常抱歉，我先去看看魏唯怎么样了。”向梁欣媛鞠了一躬，季牧原这才告别她，去找刚才哭着跑出去的魏唯。

他在小区楼下的花圃旁找了魏唯，只见她蹲在那把头埋进膝盖中，一动也不动。季牧原看到她放慢了脚步，走到她身边弯下了腰。
“还好吗？”
听到是季牧原的声音，魏唯的眼眶再度湿润，像鸵鸟那样摇了摇头没说话。
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季牧原轻声说道：“谢谢你。”
“呜呜…呜呜…”魏唯抑制不住小声呜咽起来，她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在这种时候安慰她，她只会想要放肆大哭。
“没关系，想哭的话就哭吧，我在这里陪你。”脱下外套给魏唯披上，季牧原单手轻轻拥住了她的背后。
感受到身上的温度，魏唯颤抖着双手拽紧了季牧原的手臂，慢慢地哭了出来。
他们都知道，这个拥抱无关爱情。

第七十二章
隔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在季家的餐桌上魏唯和叶兰芝向季牧原宣布她们打算一起去旅行，归期不定。季牧原有些惊讶，不知道仅过了一个晚上她们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爸走了，我一个人待着也闷，你要忙也没时间，刚好有小唯陪着我。”以前季正林还活着的时候，夫妇两人每年都会去旅行，自从季正林病倒之后她也很久没出去走走了。
“我也想出去散散心，总觉得在原地待太久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姨的。”
看了她们一眼，季牧原没提出反对意见。他知道旅行对人的治愈力量，这种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一个挺好的抉择。
“你们两人出门我还是不太放心，我让李哥陪你们一起去，出门有个男性陪同比较安全。”李浩是季家帮佣的儿子，比季牧原大上个三四岁，为人诚恳老实很值得信赖。
“回头我和李婶说去，给阿浩放假。”
旅行的事情也就说定了，交给魏唯做计划季牧原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