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若看了方正阳两眼,捕捉到对方的目光,没忍住也把视线移了过去。
方正阳迎着好兄弟的冷眸,凑到青年耳边打趣道:“哥哥是不是觉得我朋友的眼睛又凶又冷,不多见所以好认?”
沈固若不加掩饰,直直地对上那双冷眸。
撞上视线,薄御脊背紧绷,眼底的冷意一瞬僵硬。
沈固若口罩下的唇瓣轻扯,说话温温软软的:“不是。”
薄御眸光一颤。
四目相对,沈固若眼神认真:“我觉得很漂亮。”
尤其是沈固若见过水雾朦胧的模样,他记得很清楚,让人有些忍不住想摸一摸。
“还有……”
“你不要喊我哥哥。”
第10章 清冷哭包010
方正阳头一回在打好关系上栽了跟头,改口就叫“沈哥”。
身为亲弟弟的沈乐池心里舒坦了。
少年挤在两人中间插话说:“方学长,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宿舍楼?”
“十五分钟左右吧。”方正阳讪讪地低声问,“学弟,你哥是不是生我气了?”
青年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表情藏得一干二净,听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实在不好判断。
方正阳还要求人江湖救疾,可不能毁了第一印象。
沈乐池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学长用不着担心,我哥脾气好得很,十个人里九个生气我哥情绪都不带动的。”
“根本不会为了这种称呼的小事生气。”
“就是性格坦荡了点,说话比较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也没想太多,我哥单纯不想让你喊‘哥哥’而已。”
沈固若就在边上,他们对话声再小也听得见,没有反驳沈乐池的话。
方正阳勉强放心了。
沈固若脚步慢他们一步,对着和自己依然在四目相对的薄御颔了颔首。
算是真人展再见以来,第一次打招呼。
他没在意对方记不记得自己,率先移开了视线,转回头跟上了沈乐池他们。
杭白大学坐落在山底和半山腰,并不是完全的平地。
新生宿舍就安排在半山腰上的宿舍楼。
过了群英路这条浅坡,再经过学校操场,等到了校内超市生活区,就能瞧见第一栋宿舍楼的一角。
沈乐池和方正阳的脚程比较快。
沈固若跟着有些吃力。
他又热又累,呼出的热气全都团在口罩里,整个人都快要被头顶的太阳晒化了似的。
耳边听着咕噜转的行李箱轮子声。
沈固若悄悄放慢了脚步。
薄御面无表情地落后在几米远的地方,不紧不慢走在路上,偶尔注意着避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路人。
抬眸间。
看到了抹落单的身影,视线再没能移开。
青年的背影纤薄,把防晒衣的袖子捏出一片,当成小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风在自己耳边。
但袖子的风力细小甚微。
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没吹起来一根。
像是热得受不了似的,单看背影都透着股蔫儿巴劲,情绪低低的,随时都会融化一样。
薄御出神间,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速度。
距离拉近。
青年的短发被鸭舌帽挤贴在后颈上,松垮的防晒衣领口耷拉在肩胛处,衬托的皮肤白皙到让人眼前一花。
薄御呼吸不稳,猛地拐进了校内超市生活区的小路。
沈固若抓着袖子,不经意回头。
在看到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禁不住愣了一下。
……明明刚才还在的。
就几秒前,他余光不小心瞥到的。
是有事走了吗?
-
自动售货机前。
薄御脸色紧绷地扫了瓶冰水,捏着还在冒冷气的瓶身,低头压在自己发烫的后颈上。
等皮肤冻得微微发麻,他才挪开拧了瓶盖,把冰水一口气灌进了胃里。
灼热的夏天喝上一口气冰水能够浑身舒爽。
但喝过了头,冷意灌透内脏,只有副作用的胸闷和神经撕扯的难受。
着急吞咽,薄御最后一口的时候忍不住呛进了气管。
咳嗽出声的同时,手里的空瓶被他捏得变了形。
屈着食指,指骨擦过有些僵硬的嘴角。
去宿舍的三道身影在他视线的方向已经离了有段距离。
薄御深黑的瞳底浸了抹淡淡的狼狈。
他胸口起伏,缓过了劲,把皱成一团的空瓶扔进就近的垃圾桶里。
跟上去又从售货机里带走了一瓶常温水。
沈乐池的宿舍在新生宿舍楼的第三栋。
来收拾宿舍的新生进出宿舍大门只多不少。
以防有人钻空子出现偷盗等情况,进宿舍大门除了有入学通知书的新生,外来人都要进行登记。
沈固若在方正阳之后登记了自己的信息。
薄御是在他们三个人上了楼后进的宿舍大门,走到登记处视线落在青年刚才登记的那一栏上。
沈固若。
23岁。
梧桐市人。
身份证……
手机号……
一眼扫过,薄御平静地捞过登记纸张边上的笔,把自己的信息填在了紧紧挨着的后面一栏上。
沈乐池的宿舍在五楼。
四人寝。
因为他们班级人数是奇数,他这个末尾挤进去的人没能和自己班级的人同一个宿舍。
最后是分配给了体育系,和其他三个体育生拼的宿舍。
沈乐池用宿舍阿姨那里得到的钥匙开门,只有第一个到宿舍的人才会领到钥匙。
沈乐池是第一个。
进门没能见到其他舍友。
新生入住的宿舍往往都会被学校翻新,不仅是桌椅,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灰尘味。
方正阳很娴熟地去把阳台的门打开。
沈乐池皱着眉把自家哥哥挡在门口:“哥,你待门口先透透气,里面太脏,等我收拾完了你再进来。”
沈固若:“不用我帮忙吗?”
沈乐池:“就通个风擦个桌椅的事,用不着帮,我自己能行。”
弟弟收拾这方面一向比自己能力强,沈固若歇了帮忙的心思,尽量不挡道的立在门口。
沈乐池拖着行李箱到阳台门口,刚要和方正阳为了领路的事道谢。
就听从阳台回来的方正阳说:“今年这新生宿舍怎么弄这么脏,学弟,学长帮你一起收拾,搭把手还能收拾快些。”
没等沈乐池拒绝,他人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个扫帚,扫起了地。
沈乐池拒绝不掉,连连谢了两次,只能想着一会儿请学长喝水表达感谢。
待在室内不用担心被太阳晒到,沈固若先摘了自己的鸭舌帽和口罩,拨了拨自己压快要压坏的头发。
防晒衣虽然防晒,但夏天贴在皮肤上并不好受。
沈固若把口罩和帽子勾在手指上,单手艰难得去脱身上的防晒衣。
薄御拎着瓶常温水走近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防晒衣的一边袖子被青年脱到手腕上,另一边随之抖落肩膀,半挂在臂弯处,要掉不掉的样子。
沈固若两手换着拿口罩和帽子,成功把防晒衣脱了下来,卷巴卷巴成团状搂在怀里。
没了这些东西的遮挡,大片的雪白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再也没了闷热感。
站在宿舍门口,像极了一件沾不得阳光,也碰不得的艺术品。
沈固若察觉到什么,偏头看向走廊,眼睛里带了点重新见到人的微讶。
薄御冷不丁和他撞了个面,怔愣了下,被冰水润过的嗓子却无端异样的干涩,视线只能艰难地移开。
正准备转身就走。
手里的重量让他想起了手里的水瓶。
指腹压在瓶身。
“要喝水么?”
男生不仅仅是那双黑眸淡淡的,就连声线也一样的清冷。
像是夏日里唯一的一抹清凉。
见过几次面以来,沈固若是第一次听见对方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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