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只是如实叙述了那个男人的话。
盛骏听得暴跳如雷,噼里啪啦地一顿骂,转而打包票地说:“哥,我再重新物色几个人,肯定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做一下背调。”
“算了。”沈栀已经过了气头,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我不想送狗了,以后都养着吧。”
挂了电话,两人都没说话,只有被挤在两人中间的嘬嘬和小狗们不断发出抗议地呜呜声。
何似下车绕到另一头,打开车门,弯腰轻轻揉捏沈栀的腿。
“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沈栀恹恹地回。
“那以后就留着小狗了?”何似问。
沈栀嗯了一声:“等我把聪聪生了,我们换个房子,到时候请住家阿姨来照顾,就是在那之前,你要辛苦一点了。”
照顾嘬嘬和五条小狗到底不是什么容易事。
“不辛苦,都习惯了。”何似不在意地说,与其把小狗送到那种男人家里,不如他暂时辛苦一点,养了半年多,都养出感情了。
车停在c市最大湿地公园的停车场里,这里有片区域允许宠物进入,很多人都会选择周末过来遛狗。
沈栀牵着嘬嘬,何似牵着五条小狗,两个人加六条狗浩浩荡荡地走了一段路,最后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今天的温度正好合适,有点热,但树荫下的风吹在脸上格外凉快,脚下是望不到头的碧绿草地,面前是一片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大湖,放眼望去,只觉神清气爽,之前宅在家里的闷气也全部吐了出去。
何似忙前忙后地从大背包里拿东西出来,随着沈栀月份的增大,他外出准备的东西也越来越齐全,除了基本的野餐垫和折叠椅外,他还带了几盒水果和亲手做的三明治。
回头看到沈栀已经坐到折叠椅上,许是感觉到热,他把墨镜和防晒罩摘了,露出一张白皙好看的脸。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细碎的光,光影像飞舞的蝴蝶似的,在沈栀的脸上和身上跳动。
沈栀眯缝着眼,长长舒出口气。
何似贴上去问:“老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是不是感觉好很多?”
“是你好很多吧。”沈栀没有睁眼,但手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何似头上,他顺势往下,摸了摸何似的脸,“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
何似自然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
他很焦虑。
每次看到沈栀疲惫嗜睡,都恨不得让沈栀把这些改变传到自己身上,他既怕沈栀磕磕碰碰,又担心沈栀躺得太久不好生产。
唉。
“别叹气。”沈栀捏了捏他的脸。
“还觉得累吗?”何似问。
“也不是累。”沈栀说,“就是没精神,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着。”
何似调整了下折叠椅的角度,让沈栀躺好,又拿了遮阳伞绑到折叠椅上,替沈栀挡掉落在脸上的碎光。
忙完这些,才继续忙活。
嘬嘬和小狗们很久没有出门,今天最高兴,放开了在草地上撒欢,何似怕它们和别的狗打架,坐在野餐垫上紧紧盯着它们。
这时,一对夫妻牵着一只泰迪过来,看泰迪和嘬嘬它们玩得开,男人对何似说:“你家养了六只狗啊?”
何似从野餐垫上起来,没有邀请那对夫妻一起坐下的意思,走过去寒暄道:“捡大狗的时候,它就怀了五条小狗,现在小狗长大了,送也不好送,干脆一起养着了。”
女人说:“这开销可不小。”
何似笑了笑。
聊了一会儿,女人突然看了一眼躺在遮阳伞下睡得正沉的沈栀,问道:“你们是第一次要孩子吧?”
何似惊讶地问:“这都能看出来?”
“你太紧张了。”女人说,“你老婆安安稳稳地躺在那儿呢,你每隔两三秒就要看她一眼,我怀我大女儿的时候,我老公就像你这样,我还没焦虑,他先焦虑起来了。”
男人没让话题继续下去,说道:“你们出来走走也好,在家吹久了空调对身体不好,今天凉快,还是自然风最好。”
沈栀断断续续地睡了很久,等他醒来,头上的遮阳伞不见了,地上的野餐垫还在,何似坐在垫子边缘,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夕阳西下,湖水被霞光染得通红。
何似背对夕阳,高大的身形被霞光描出一条仿佛发着光的线条,他的五官沉浸在光影中,有些看不清晰,只有那道视线的存在感极强。
“何似。”沈栀声音沙哑地喊。
何似这才回神一般,连忙从垫子上起来,刚走到折叠椅前,就被沈栀一把拽住了衣角。
“何似……”沈栀拧起眉头,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一层细汗,“我不行了……我肚子疼……”
第64章 生产
盛骏得到消息赶到医院时,何似已经在手术室外等了三个多小时。
许久没见,盛骏被何似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靠,你这是几天没合眼了?”
何似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双腿岔开,双手搭在膝盖上,他用力抹了把脸,打起精神后,坐起身说:“你哥还在里面。”
“我知道。”盛骏坐到何似身旁,他来的路上急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开一辆火箭创向医院,这会儿看到何似这张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脸,竟奇异地冷静下来了。
沉默地坐了几分钟,盛骏问:“不是说生孩子有个发作的过程吗?我哥怎么就不一样了?这么快就送手术室里了?”
何似表情呆滞,直愣愣地望着手术室门,想了半天,终于艰难地组织起语言:“张医生说你哥和其他孕妇不一样,孩子没法在你哥肚子里呆到足月,张医生还说……”
说着说着,脑子混沌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盛骏催促:“还说什么了?”
“还说……”何似想得头疼,最后放弃,“我忘了。”
盛骏:“……”
何似弓起背,又恢复了之前双手抱头的姿势,他的嘴唇张张合合,还是什么声音都没吐出来。
又过了几个小时,已经接近天亮,但医院走廊里的灯光很亮,没有窗户,分辨不清外面的天是黑是白。
盛骏人生第一次在这种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一宿,坐得屁股疼,起来走了好几次,转头一看,何似就像雕塑一样,从头到尾保持着一个姿势,他都怀疑何似入定了。
走出去看了看,外面天光大亮,金黄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盛骏身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回到手术室外,推了一下何似的肩膀。
何似被推得身形晃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慢吞吞地抬头看向盛骏。
盛骏晚上好歹靠着椅子眯了一个多小时,可何似从未闭眼,眼里的红血丝多到吓人的程度。
“你没事吧?”盛骏问。
何似摇了摇头。
“吃东西吗?”盛骏又说,“我出去买。”
何似还是摇头。
盛骏抿了抿唇,没再多问,转身走了。
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手术室门突然打开,他还没回头,坐在椅子上的何似便已冲了上去。
“护士,怎么样了?”何似绷着声音问。
盛骏反应过来,也赶紧跑过去。
“很顺利,是个男孩。”护士说。
何似愣了一下,又问:“他没事吧?”
护士看何似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一声:“都说顺利了,那就是没事,不过你们还不能进去,等沈先生出来再说。”
盛骏抢着问:“他什么时候出来?”
“很快。”护士打量何似一圈,对盛骏说,“盛老板,你们也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去吃点东西吧,不方便出去的话可以跟前台说一声,让他们帮你们订餐。”
然而话是这么说,护士一走,何似就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了手术室门上,直到看见病床上的沈栀被推出来,他脚下一个踉跄,随即竟是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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