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岭最近跑车的那条线,有家停车食宿的小店价格挺便宜的,收拾得也干净,老板不爱说话,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忙活。
后来有一天,陶东岭跟老板说:“来哥,每次一到你这儿,我都不想走了。”
陈照来拿下嘴里的烟弹了弹烟灰,笑笑:“也没人撵你走啊。”
HE,互攻。
普通的两个人,一场普通的心动故事。
简言之就是一个直男因为几个包子自我攻略成回形针并奋起直追店老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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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国道上这一段儿颠得有点厉害,路面破破烂烂,满是被长途大车压出来的坑,因为年久失修,车每回走到这儿都提不上去速度。
太阳早已下山了,天光渐暗,但路面被暴晒一天的暑气久久蒸腾不散,哪怕开着车窗,灌进来的风也烘得人喘不动气。
陶东岭叼着烟,一边听着车里的破音响循环着蔡琴的《张三的歌》,一边是他们这趟跑车临时拉的司机群里不停“丁零当啷”的信息声。
他们这趟同行的是三个中型大卡,另外两辆车都配了俩司机,陶东岭这车是他远房表叔的,最近表叔腰间盘突出犯了,没跟车,陶东岭自己开。
跑长途是个又累又无聊的活计,群里他们语音就没消停过,这会儿又不停骂骂咧咧,嫌路太破,骂要不是高速收费太贵,打死也不走这条线,又骂检查站太黑,两下一合计也没省几个钱。
陶东岭一边听一边笑。
后边车上许哥嘶着嗓子发过来语音:“东岭啊,前边十来里就到陈家沟了,还在上次那个店里歇,成吧?”
陶东岭拿下嘴里的烟,身体随着颠簸晃来晃去,按着语音回复:“成,许哥,知道了。”
陈家沟这地界偏远靠山,挺穷的,早些年前这附近通了国道,镇上一些有头脑的人就在国道边儿上开了一溜小饭店,停车食宿,加水加油,补胎检修什么的,生意好的那几年都挣了不少钱,只不过后来高速公路普及了,很多跑长途的大车就不怎么从这里走了,但高速过路费也不是个小数目,有些司机权衡一下跑一趟下来的费用,还是会有车往这边走,这条线也不算寥落。
陶东岭又继续开了一段儿,远远望见了前边路边的招牌,打了把方向,车轮卷着滚滚尘土驶下了国道,拐进了一个大院子里。
“来啦!”店里伙计听见车响跑了出来,招呼道:“吃饭了没?住不?”
“住,”陶东岭跳下车,说:“后边还有人,等他们来了再点菜。”
“好嘞!”伙计掀帘子进去了。
陶东岭松了松脖子筋,围着车转了两圈,踢了踢轮胎,又踩着轮胎站上去使劲扯了扯车厢货物上捆的缆绳和篷布。
还行,没什么问题。
后边车也进来了,挨着陶东岭的车停下,几个人下了车,车门甩得“砰砰”响。
“走走走,憋半天了,这破路颠得差点儿没尿出来。”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司机一下车就招呼着上厕所。
陶东岭不认识这人,只知道姓李,他们每趟揽的活儿跑的线都不一样,有时候货多路上几辆车搭伴儿,有时候就自己跑,陶东岭这趟一起出来的就认识个许顺平。
饭店是个三层小楼,一楼吃饭,二楼三楼住宿,他们进来时里面已经有几桌别的过路司机在吃饭打牌看电视了,店里头装修桌椅都挺简陋的,但整个一楼面积不小,不过饶是这,整个屋里也弥漫着一片烟熏火燎。长途司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老烟枪,一天十几个小时在路上,抽烟已经不单是提神或者打发无聊了,更多的成了一种习惯,一种伸手就想摸烟的本能。
后厨里热火朝天炒着菜,陶东岭进去转了一圈。
像这种饭店,卫生条件啥的就别要求太高了,只好在价格低菜量足,重油重盐闻着都香。掌勺大厨光着膀子叼着烟,脖子上搭了条灰突突的毛巾,一边掂着“轰轰”冒火的大勺一边回头抹了把汗,问:“吃点儿什么?让服务员记一下,很快就好。”
服务员是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瘦瘦巴巴的,拿着个破本子和圆珠笔跟在陶东岭身后,靠墙的架子上放着些时令蔬菜,一旁的冰柜里有鸡呀鱼啊牛羊肉什么的。
“许哥!咱几个吃点啥?”陶东岭冲前边喊了一声。
许顺平洗了把脸,甩着水走了过来,看了看,问小服务员:“炖个鸡多钱?”
小姑娘说:“58。”
陶东岭说:“太慢了吧,这得炖到啥时候。”
小服务员忙说:“高压锅炖的,很快,掀锅就烂。”
许顺平笑了笑:“那就来一个,再点几个别的菜。”
陶东岭瞥见小服务员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写了个“顿鸡”,抿嘴笑了一下。
小姑娘见他是个说了不算的,就不再搭理他了,跟在许顺平后头点菜去了。
陶东岭顺着后厨的门推开出去,绕过胡乱堆放的杂物,走到黑黢黢的院子里点了根烟。
天已经黑透了,风里终于有了一丝凉爽,他抬头望着繁星初现的夜空,长长地吐了口气。
菜上得很快。
他们跑长途的,为了省钱省时间,基本上一天就正经吃这么一顿饭,其他时候都是车上自备一些吃的,陶东岭已经让方便面小面包火腿肠五香卤蛋什么的给伤着了,一闻见这饭菜香,几个人话都顾不得多说,埋头扒饭,不一会儿几个盘子都见了底。
许顺平他们打着嗝靠在椅子上,陶东岭起身点了根烟,说:“我去看看车。”
长途货车司机这一行其实压力很大,路上跑着的时候怕事故,停车休息的时候怕油耗子和窃货的。这种路边停车食宿的小饭店虽说有院子,晚上也锁大门,但是根本不保险,该被偷还是被偷,老板和伙计也帮忙看车,但真被偷了人家也不负责,只能你自认倒霉,所以经常有司机哪怕停车休息,晚上也睡在车上。
外头蚊子挺多的,陶东岭抽了两根烟,围着几辆车转了几圈,转身进屋了。
同行那个姓李的司机跟另外俩人在吧台前跟老板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低声笑,许顺平拉了把椅子坐在电视旁边看电视。
“许哥,房间订好了吗?我得上去睡了,困。”陶东岭过去递了根烟。
许顺平接过来,说:“你先等一会儿,”他往吧台那边抬了抬下巴,“他们几个想玩儿一把。”
陶东岭皱了皱眉。
他干这行也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不用问也知道在这种路边店玩儿指的是什么。他也不是对这个有看法,只要妨碍不到他,别人干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但是……
“许哥,”他挠挠头:“咱今晚不得开俩屋吗?我睡另一间。”
许顺平给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低声说:“他们几个都要玩,又不能在一个屋,你别急,来,先坐这儿看会儿电视。”
陶东岭直接没脾气了,他望了望吧台那边,估计价钱已经谈好了,老板已经开始打电话叫人。
陶东岭双手插进兜里,说:“那我出去转转,他们完事儿了你给我打电话。”
他转身往外走,撩起门帘子的时候那个姓李的低声喊了他一声:“小陶,你玩儿不?”
陶东岭回头冲他笑了笑,撂下帘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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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开了个坑,喜欢的鱼鱼来看看哈。
第二章
月亮还没出来,路上也没个路灯,附近就几家饭店门口的大灯能照亮门前一片地儿。
陶东岭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啪啪”往灯上撞的扑棱蛾子,低下头顺着路慢慢往北边走。
国道上时不时有大车轰隆隆驶过,带起的尘土扬过来,扑得人一脸烦闷。陶东岭走着走着,兜里手机响了,一般出车在外这个点儿给他打电话的没别人,他掏出手机一看,果然。
“哥,停车休息了没?吃没吃饭呢?”那头的女声嗓音清脆明快,一叠声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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