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照来依旧忙碌着,偶尔看一眼旁边静悄悄的手机,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忙碌。
有点意外,但也坦然,这样就挺好,本就该是这样的。
陈照来在面对陶东岭的事上其实已经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了,要适可而止,很多事陶东岭不懂,可他懂,他知道不可能。他确定自己跟陶东岭之间,本就是路边一家普普通通的店的老板,和一个普普通通过客的关系,不会,也不该再多出些别的来。
虽然他一直没能做到。他每次一看见陶东岭,那些告诫的话还没等露头,该为他做的就已经都做好了。
陶东岭的电话在晚上十点多打了过来。
“来哥,还忙着吗?”
“没有,都忙完了。”陈照来半靠在躺椅上,手搭着扶手,捏着遥控器正换台,他往起坐了坐,问:“怎么这时候还打电话?”
“我不该打吗?”陶东岭笑着,“我以为你今天等了我一天电话。”
住店的客人都吃完饭早早上楼休息了,陈照来望了眼外面。门口的公路上偶尔一两辆车驶过,“轰隆隆”的回响过后,一切依旧归于静谧。
“才到家?”他开口问。
“在我表叔家吃了个饭,才回来。”
陶东岭大概是洗完澡躺下了,陈照来听见他翻身的声音。
“到家了就早点休息,开一天车。”
陶东岭叹了口气:“睡不着。”
“嗯?”陈照来刚想问,又止住了,“那闭目养神吧,一会儿乏劲儿上来了就睡了。”
陶东岭鼻子里轻笑了一声。
“来哥……”他嗓音有些低哑:“问你个事儿。”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陈照来没说话。
陶东岭耐着心安静地等着,电话两头各揣着心思,耳边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问这个做什么?”半晌,陈照来开口。
“不知道……”陶东岭笑了一声,那笑带起的气流像一缕实质扑在陈照来耳朵上,“就忽然想问了,你喜欢男人,我想知道,你跟男人好过吗?”
“算好过吧。”
陈照来伸手往旁边摸了一下,单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噙在嘴上,拿过打火机点了火。
“能给我说说吗?”
“说什么?你没谈过恋爱?”烟气上缭,陈照来眯了下眼睛,语气里带着点笑。
“没有,”陶东岭猜不透这笑里有没有揶揄,但他回答很认真:“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过,那天在路上碰见车祸我还想呢,人这辈子,什么时候遇上什么事儿都说不准,如果那天我运气不好没刹住,翻了或者撞上去了,想想这辈子到临了还没喜欢过什么人,是不是有点遗憾?”
“你遇上车祸了?”陈照来皱了下眉,“怎么没听你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这种常年在路上跑的,遇见那些很正常,只不过那天离得太近,亲眼看着撞的,心里不舒服……”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其实开车一直挺注意的,守规矩,而且我驾驶技术心理素质都这么好,是吧?”陶东岭捎带着自夸了两句。
陈照来半晌没说话。
“来哥?”陶东岭小声叫他,“你给我讲讲。”
“讲什么?”
“就你谈恋爱的事儿。”
“其实……那也不算正式恋爱。”陈照来想了想,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好讲的,就两个人相处日子长了,一个班,住一个寝室,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吃饭,训练,睡觉休息,干什么都一起,慢慢就有点没收住,后来挑明了,也有了矛盾和分歧,就分了。”
“你以前做什么的?”陶东岭问。
“当过兵。”
“哦……”陶东岭感叹一声:“难怪我总觉得你……”
“我怎么?”
“不是,就是感觉不一样,气场不一样……”
“气场……”陈照来失笑,“我什么气场?”
“稳,和气,但不好惹。”陶东岭如实说。
“你眼里把我看得这么高呢?”陈照来笑。
“嗯,可高了。”
陈照来撇开头笑了两声。
天天在一块儿,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人福气可真好。
陶东岭心里涌上来一股子酸意。
“那后来为什么分了?”他问。
陈照来说:“大概发现彼此不是一路人吧,对方好像……没把那一段儿当成恋爱,观念不同,所以就算了。”
“你对他好吗?”陶东岭问。
“谈不上……”陈照来想了想,说:“相较而言他对我更好,因为那时候他是我班长,对我照顾很多。”
“而且,我们挑明关系之后没多久他就跟我掰了,我没得到太多对他好的机会。”
陶东岭安静一会,问:“那后来呢?”
“后来,他跟班里另一个兵好了,俩人每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直到一年后我伤病退伍,回了老家,就再没什么联系了。”
陶东岭“啊……”了一声,半晌没再说什么。
陈照来也不说话,手肘撑着椅背,手机贴在耳朵上,眼睛依然看着电视。
“你难受吗来哥,就是……看着他们两个,那时候……”
“难受,”陈照来语气坦然:“但心里也清醒,我知道他想要的我给不了,所以断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想问你要什么?”
陈照来笑笑,没说话。
“要什么?你为什么给不了?”陶东岭问,“你既然也喜欢他,为什么不愿意给?”
陈照来说:“小孩儿别问。”
“我小孩儿?”陶东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少儿不宜的意思么?”
陈照来没回答。
陶东岭问:“是你不愿意?”
陈照来抬手又点了根烟,“嗯”了一声。
陶东岭心又悬了起来,就是那种熟悉的,扑通扑通,跳得很快的不踏实。
“是你俩……位置不对?”
陈照来呛了口烟,手背抵着嘴咳了两声,“你懂的还挺多。”
陶东岭问:“是不是?”
“不是,跟位置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陈照来不知想了些什么,沉默半晌,开口说:“因为他跟我提过很多次,我都拒绝了,一来因为那时候训练任务很重,如果干了什么很容易被看出来,再者,我告诉他想等两个人退伍了,能正式在一起的时候再那么做,我不想偷偷摸摸,可他觉得我很可笑。”
“怎么就可笑了?你考虑的这些都没毛病。”陶东岭皱眉。
陈照来笑了笑:“可能在他观念里跟很大一部分同性恋的想法一样,反正不会被周围认可,想得长远没意义,不如及时行乐。”
陶东岭没说话。
陈照来说:“其实他的想法也没错,只是我与他不一致而已,他的感情观是他的,我的是我的,我有我的坚持,我不玩,不把两个人在一起这件事当作取乐,我要的是哪怕心知永远不被认可,也会跟我奔着一辈子去的人,如果碰不到这么一个人,那我不凑合。”
陶东岭过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哪儿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他说:“你这是奔着一辈子打光棍儿去的。”
陈照来笑出了声儿。
陶东岭说:“我说的对不对?你这太理想主义了来哥。”
陈照来说:“我知道。”
陶东岭叹气:“我这原本还想问问你谈恋爱的感觉,结果你也没什么经验啊。”
上一篇:离婚出了点意外
下一篇:甜!反派这么会撩?专掐男主细腰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