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爷的呼吸时长时短,有些紊乱,白皎摸出手机打通了急救电话,带着浓重的鼻音把张爷现在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电话对面的接线员指挥他把张爷翻过来平躺着,然后问白皎地址在哪里。
白皎一下子脱口而出,报出了准确地址。
放下电话后,白皎使劲儿把烟柜推得更远了些,留下足够的宽敞的地方,握着张爷的手,心里害怕又紧张。
张爷的手老瘦干瘪,像一截了无生机的枯木,一动不动。
白皎抹了下眼泪,心跳越来越快。
在他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死攸关,看见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张爷,人呢,吃了没?”
门口忽如其来的熟悉嗓音,白皎在烟柜后站起,求救似地开口,“大庆哥,张爷晕倒了!”
大庆提着一小兜芡实糕,没成想大晚上在这儿看到白皎,脸上立刻浮现惊愕的表情,“皎儿?你一个人过来的?”
白皎惦记着张爷,心急如焚,虽然看见了大庆的小眼睛里令他感到莫名其妙慌乱,但他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大庆哥,快帮我一起把张爷搬出来!”
小卖部门口堆着杂七杂八的货物,很难通行,白皎担心一会儿急救车来了会耽误时间,急得团团转。
大庆没看见张爷平常挥舞着大红苍蝇拍的身影后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也顾不上其他,沉着脸把芡实糕随手挂在旁边的货架上,“皎儿,咱俩先把烟柜挪挪,留出空来。”
白皎点点头,有大庆搭手,底轮生锈的烟柜一下子变得轻飘飘的,使点劲儿就推远了。
“我看看。”大庆也赶紧到张爷身边,看见张爷紧闭不睁的眼睛,扯着嗓子大喊了声,“刘老头!”
白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大庆在喊谁,直到大庆又喊了一声,店外传来一声语调拉得很长的声音,“干什么,招魂呐?”
灯光下人影微晃,一个小老头稳稳地走过来,眯起眼睛看了眼地上的张爷,立刻吆喝了一声,“都起开,我瞅瞅。”
白皎和大庆赶紧让开,刘老头摸了把张爷的脉,头也不回地问道:“叫救护车没?”
白皎蹭了蹭眼睛,赶紧张嘴,“叫了。”
刘老头看了他一眼,“机灵,叫了就行。”
白皎悬着心,小心翼翼问道:“刘爷爷,张爷爷没事吧?”
刘老头嘀咕一句,“送到医院再看看,反正死不了。”
他回头瞅着白皎,“你瞧见他的?”
白皎抓着挎包带点点头,“嗯,我叫了张爷几声没看到他人,进来后就看见他倒在这儿了。”
刘老头摸完了脉,看一眼白皎,又转回头看张爷,抓着张爷的手又嘀咕起来。
“得亏早些时候积了德,给瞅见了,不然这下真得底下再见面了。”
白皎一听他这样说,又紧张起来,“张、张爷——”
刘老头没再叨咕,盯着白皎,“小孩,你咋在这儿,今天没人跟着?”
大庆仿佛是找到了什么机会似地,也跟着开口,“是啊皎儿,你怎么现在过来了,你哥呢,他没过来?”
白皎心里乱的很,摇摇头,“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大庆看起来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阴家巷是个很神奇的地方,这里陈旧,破落,甚至算不上太干净,但却包容了各种各样的人,成为他们得以栖身的一个窝。
从这里离开的人,即使见到了外面的五光十色,心里也总还记得这里的一份烟火气,从不会忘记。
就像白皎一样。
白皎紧张的时候不怎么爱出声,大庆则在心里想着事,店里只有刘老头抓着张爷的手,时不时嘀咕几句。
救护车来的很快,听见隐隐约约的鸣笛声后,白皎就差没弹起来,奔出店外拼命挥手示意。
救护人员有条不紊地把张爷搬上担架,作为第一发现人的白皎上了车。
刘老头慢悠悠跟出来,白皎本以为他会回药管,但刘老头把蒲扇往裤腰上一别,“我和大庆打车过去,赶快着点儿开吧。”
白皎点点头,手足无措的感觉好了一些,坐在担架旁看护工给张爷上呼吸机,心电仪跳出了画面。
救护车一点儿都没耽搁,接到人就开走了。大庆和刘老头紧赶慢赶到巷口,上了车后大庆才想起来给白初贺打个电话。
一拿起电话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大庆拨了过去,下一秒对面就接了起来,“大庆哥?你看到白皎没有,他没回家。”
白初贺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大庆赶紧开口,“看着了看着了,在阴家巷这边碰见了。”
“我现在过来。”电话对面简短一句。
大庆赶紧叫停,“你别,我们现在往医院开呢,刚才——”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大庆耳边只剩下一连串嘟嘟声。
“着急了?”旁边刘老头慢悠悠一句,“好多年了,还这德行。”
大庆心里直呼完蛋,又冲刘老头叹口气,“一直都是急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
刘老头鼻尖里嗯出一声,没再说什么。
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医院,白皎一直陪到急救室,进不去了后才在等待区一屁股坐了下来。
激烈紧张的心情褪去后,后怕无比的情绪才涌了上来。
白皎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冷汗,手也在打着颤。
第一眼看到张爷倒在烟柜后面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张爷死了。
白皎双手握紧低着头,不断地深呼吸着。
自从第一次见到张爷,他就对这个看似严厉却对他很慈祥的老人有种亲近感。
如果张爷真的出了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白初贺听到后会是什么心情。
白皎不希望这个口是心非的老人出事。
急救没有耗费多久的时间,鲜红的灯光熄灭,插着管的张爷被推了出来。
白皎连忙起身,“他没事吧?”
“脑梗,还好发现的早,要是来晚了估计就救不回来了,救回来了也会有不可逆损伤。”医生朝他笑笑,“小同学,多亏你才救了老爷子一命。”
白皎摇摇头,跟着医生一起将张爷推进病房。
大庆那边缴了押金,上来的时候张爷正好睁开眼睛,半梦不醒地往上瞥了一眼,然后眼珠转向一旁的白皎。
白皎刚想开口。
张爷朦朦胧胧地出声。
“小月亮?”
第99章
张爷醒的还算及时,医生交代过,如果超过一段时间还没能醒过来,很大可能会造成后遗症。
听见张爷的声音前,一旁的白皎原本正在发呆。
急救争分夺秒,救护车自发将他们拉来了距离老城区最近的综合医院。这家综合医院在高架桥边,车辆来往,一面是进城,一面是出城。
人来人往,这家综合医院在这里守候多年。
和救护车到医院的时候,白皎的一颗心全在张爷身上悬着,压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打量医院里的环境,只有在张爷沉睡的这段时间,他才回过神来大致看了一眼。
这家综合医院的评级尚可,但一眼能看出已经有了些年头,卫生自然是无可指摘,但走廊的那些地砖边缘,等候室的塑料椅子,不可避免地发旧泛黄。
病房里要更明显一些,胶合板的衣柜边角修修补补了几次,内壁里能看到各种各样岁月留下的痕迹。
白皎也算是医院的常客,但宋琉和白远一般只会带他去相熟的主任那里复查。那里的医院是新区市中心的综合医院,各处设施要比这里崭新得多。
他应该没有来过这里的。
安置好张爷后,医生以为随行的家属只有白皎一人,嘱咐白皎记得去开单子签字补办住院流程。
白皎经过这一遭惊吓后也有些缓不过来,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大庆和刘老头也正在往这边赶,听了医生的话后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关好病房的门后转身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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