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他妈蛋。”薛宝添衔着烟又扫落旁边的雪,坐下时故意与阎野拉开了距离。
阎野被薛宝添嫌弃惯了,也不在乎,从他嘴里夹过香烟,又将握在薛宝添掌中的火机拿过来,在他诧异的神情中,点了烟。
阎野长得硬朗英俊,不笑时有着极为锋利的男人味儿,而香烟又使他身上的这种味道变得意味悠长。落雪中咬着烟蒂,金属打火机在他指间丝滑地翻转了一圈,腕子一扬,弹开盖子,金属钨丝缓缓亮起,他叼着烟凑过去,轻嘬,收火机的同时摘了烟,吐出的烟雾交融着路灯昏黄的光线,好似上世纪的港片,仅凭一个片段,一帧画面就能永久定格在记忆里。
“咳咳咳~”几声狼狈的咳嗽打破了画面的美感,也将薛宝添从港片中拽回了现实,“不会抽抢什么抢,穿着开当裤就少装逼。”
阎野将手里的烟递到薛宝添面前:“抽烟的样子和你学的,薛爷抽烟很性感。”
阎野拿捏人在行,薛宝添被他夸得没脾气,没计较烟蒂上的湿糯,刚想伸手接过来,却被阎野躲了,他用那只没有夹烟的手握住薛宝添冰凉的指尖:“把手放在口袋里,我给你夹着。”
薛宝添看看烟,又看看阎野,一副遇到了傻叉的表情:“明天拜托把饭都帮我吃了可以吗?”他抢过烟,咬进嘴里,“阎野我发现你就是个中央空调,但凡长得过去一点的男人,你他妈都跑上去犯贱。”
说完又自我反省:“这也不能怪你,老子看到漂亮姑娘也一样,男人嘛,理解。”
“我空调谁了?”阎野看着薛宝添乜过来的眼神,醒悟道,“佟哥?”
薛宝添用膝盖碰碰他,一脸八卦:“喜欢那样的?又下楼接人,又帮忙挂衣服的。”他回想了一下,“你还夸他简单单纯。”
摘了烟,薛宝添凑头过来,做贼似的小声耳语:“我们阎总小小年纪就玩这么高端的局?刺激吗?”
两人离得近,阎野看到一片六棱雪花落在薛宝添的唇上,瞬间化成了细小的水珠,还没被唇上的温度捂热,他便咬了上去。
“薛爷别胡说。”阎野很少反驳薛宝添,错了对了都一并收下,今天倒是不认,话说得慢条斯理,却掷地有声,“我玩的局确实高端,但与佟言无关。”
薛宝添捂着嘴唇骂骂咧咧:“你他妈说话就说话,认泰迪当什么亲戚?”
阎野按着薛宝添的后脑又温柔地亲了一口:“我不喜欢佟言,也没献殷勤。”
薛宝添的唇瓣柔软,的确好亲,阎野忍不住再次轻贴:“我曾经送过受伤的佟言回家,盛屿以为我喜欢他,就先一步把他追到了手。”看到薛宝添眼中因八卦而起的贼光,阎野无奈,只能又去吮他,“盛屿让我下楼接人,帮佟言挂衣服,都是在羞辱我,而我也乐得让他从这些中找到一些愉悦的块感,让他觉得自己在碾压我,进而轻视我。”
“你想让他轻敌?”
“人在极度膨胀的时候,才会做错事,我不希望盛屿视我为敌人,因为忌惮我,谨小慎微、畏首畏尾不出错的做事。”
吻又落了下来:“所以二百块,我只对你犯过贱,目前为止也只想对你犯贱。”阎野的手掌顺着薛宝添的下颌滑落到勃子上,拇指轻拨候结,加深了这个吻,“以后我不会对佟言做那些事情了,不想你不高兴。”
后脑的头发蓦地被一把抓住,用力向后一拉,阎野被迫离开了薛宝添的唇。
“想多了阎总。”薛宝添松开发丝顺势将他一推,“这世界要是等哪天以傻逼为荣,你倒是会有很多爱慕者。”
殷红的嘴唇再次叼着香烟,蒙着水光的眸子斜望过来:“为什么故意把性向暴露给盛屿?”
“藏不住的,我继母已经知道了一些,还不如做实了,让他们再得意一些,他们少一分戒备,我就多一分胜算。”
薛宝添吐了一口烟,笑着说:“真他妈卑鄙啊,弛哥。”
阎野也笑:“是挺卑鄙的。”
薛宝添将胳膊架在椅背上,郑重地看向阎野:“你把自己藏得这么深,就是为了抓到时机,翻盘上位,可是现在你的身边多了一个我,就多了很多变数,我今天又扬言寻回财产后要助你上位,盛屿自然会更加忌惮你,是我乱了你的计划。”
阎野伸手拂去了薛宝添发间的落雪,笑着说:“薛爷,蜷着有蜷着的计划,伸开筋骨有伸开筋骨的打法,说不定我们现在走的路更加高效快捷呢,再说我也蜷累了,多谢薛爷让我撑开了腰。”
“草。”薛宝添笑出声,他摘了烟,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阎野,你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他妈挺混蛋的,但也有为数不多招人喜欢的时候。”
薛宝添的笑容少见的灿烂,阎野看着眼热,不由倾身又来讨吻,却被薛宝添偏头避开了,垂下眼睫,声音缓缓的:“阎野,你未来的男朋友,会很幸福。”
长椅之外的前方,黑黢黢的,分不清是广场还是远湖,薛宝添望着一片虚无,咬着烟说:“阎野,我挺想和你处哥们的,以后我家的事情解决了,你也找到了喜欢的人,咱俩…能不能做回朋友?”
双肘撑在膝盖上,阎野缓缓地搓动着双手,隔了半晌才说话:“为什么想我做你朋友?”
薛宝添捻着指间的香烟,烟头上猩红的火光在夜里小范围地晃动:“你对我挺好的,我妈去世后,就没谁对我这么好过了,也忍得了我的臭脾气,说真的,不容易。”
“行吗?”他望着阎野的眼睛,“等你找到喜欢的人之后,咱俩做哥们。”
阎野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谓:“头还晕吗?”
薛宝添一怔,如实回答:“有点。”
阎野起身半蹲在他前面:“我背你回去。”
薛宝添刚想拒绝,就看到阎野沉甸甸的回视目光:“我们现在还不是哥们呢。”
说实话,阎野不笑的时候,薛宝添是有些忌惮的,他犹豫了一下,灭了烟,将心一横,跁在了宽厚的褙上。
薛宝添接近一米八的个子,虽瘦,但也是成年男子的重量,阎野却能将他稳稳地背起,单手托在后面,另一手将薛宝添的头压在自己肩上:“这样会舒服点。”
起初薛宝添还僵直着身体,慢慢的便放松了下来,直到卸了所有力气,无骨一样地跁在阎野褙上,他才由衷地叹了一声:“真他妈舒服。”
雪还在下,无声无息的。阎野步履稳健,踩在雪上只留下一个人的脚印。薛宝添跁在男人的肩头,恰巧能看到他鬓角上的落雪,那处的发茬极短,透着体温,落在上面的雪花撑不了多久便化成了水。偶尔也有坚强的,竟挺了一会儿,薛宝添见不得特殊,鬼使神差的便用唇去融化那雪。
“薛爷偷亲我呢?”阎野终于打破了沉默,话里听出了笑意。
薛宝添微窘,撑着面子回怼:“薛爷想亲谁还用得着偷偷摸摸?”他收紧环着阎野脖子的手臂,在阎野的鬓角恶狠狠地亲了一口,“薛爷欺男霸女的时候,你他妈还是游弋的小蝌蚪呢。”
宽厚的肩膀笑得抖动起来,薛宝添搂紧手臂抱怨:“要背就好好背。”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他的声音暗哑了几分,“上一个背我的人还是我爸,小时候跁在他的褙上,感觉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可现在他躺在病床上,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了。”
“我们会找到魏华的,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应有的代价?即便抓到了魏华,我爸也不会像原来一样健康了。”薛宝添的声音散在雪夜中,甚至没了棱角与冷意,悠悠远远的带着几分落寞:“有时我在想,如果当年我爸没给瑞祥的老董事长捐甚,没有接受他临终的馈赠,我们现在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挺想那条老街的,想那里鸡飞狗跳的日子,我妈还在,我爸还打得动我,我姐天天偷看隔壁那男的,可人家一个好脸儿都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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