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法医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失去意识很久了吗?久到孟法医都跑到米国亲自来找他了。
醒来看到熟人的第一件事,是问时间。
孟昨非也没想到陈复止会是这个反应,他掖好被角,轻垂眼眸,认真回答陈复止的问题,“23:52分。”
雪天黑的早,他六点出发,路上行驶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从华国到米国乘坐飞机需要二十多个小时,孟法医是怎么过来的,他昏迷了很久吗?
陈复止惶恐又慌张,快速打量周围环境,这里的陈设透着年代气息,像二十世纪初的米国电影里的小旅馆。
陈复止无措地盯着孟昨非眼睛:“现在是第二天了?”
“不是。”孟昨非眉宇微皱,察觉到陈复止的紧张,哑着声一遍遍解释,“不是,不是,你遭遇了意外,你很慌张,但你不用害怕。”
“复止,我把你救回来了。我把你捡回来了。”孟昨非声音有些哽塞,只要想起,如果不是他联系不上陈复止难以安心,不顾父亲阻拦,执意要连夜去希希所在的矫正中心找陈复止,他不会在路边雪地看到一个拢起的人形雪坡。
米国贫困街区的治安向来遭人诟病,早年他也有被人堵在角落收保护费的经历。
看到被遗弃在路边不止生死的人后,出于人性,他停车察看情况,但怎么也想不到,原以为是倒在雪地里的流浪汉,会是毫无血色的陈复止。
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个时候他听取爸爸的意见,等到天亮再从出发,复止会不会就悄无声息死在辽阔无人的雪夜里。
那个时候,如果他低头或者目光瞥向马路另一边,会不会就此错过复止。
光是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心如刀绞。
没有人会感同身受,他在看到陈复止毫无生机淹没在雪里的心情。
那种心中一瞬间被捏紧,随时可能爆炸的痛苦。
来不及细想陈复止为什么会躺在雪地里,他第一时间推掉身上的雪,发现陈复止四肢已经冻僵了,好在羽绒服够厚,现在还不是积雪融化的时候,他的胸膛还有温度。
他几乎是喜极而泣,小心抱起陈复止,却发现四肢使不上劲,但他不敢耽搁,腿软抱着陈复止上车,好几次差点摔倒。
恐惧,深入骨髓的老婆蛮好看i,以至于让他丧失了判断力。
上了车后,他第一时间打开暖气,检查陈复止身体,露在外面的手指冻地通红,像小卖部的香肠,他一边用嘴给陈复止哈着热气,一边不停叫他。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是经验丰富的法医,只能用最原始,最笨拙的办法,给陈复止取暖。
等到手忙脚乱又慌张搓了陈复止几分钟后,才冷静一点,发动汽车往地图上的服务站旅馆开去。
“雪还没有停,现在离你下火车过去了快七个小时。”孟昨非深切盯着陈复止眼睛,几乎想要将他刻进眸中深处,“俏俏说你以为我爸是我,他说你很失望。”
孟昨非声微哑,但眼睛却亮的出奇,“昨天你要睡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冲动买了来米国的机票,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希希,但等我到医院,医生和护工说你已经出发了,我就跟了过来。”
“你电话一直打不通,外面又在下雪,我不放心,就开车去希希的矫正中心。”
“谢谢,我能遇到你。”
孟昨非搭在陈复止胸口的手掌猛地蜷缩成拳,脸上少有的出现凝重的神色。
他真庆幸,自己一时冲动,不然谁也不敢保证陈复止会发生什么。
从醒来看到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陈复止迟钝的大脑终于转动。
他痴痴盯着孟昨非狼狈的神色,眼眶中的泪水再也绷不住,决堤般滚落下来。
又是孟法医,只有他会在自己绝境中,一次次出现。
难言的感动和喜悦,冲散了被抛弃在雪夜中的恐惧。
好像之前受到的伤害,在这刻都不值一提。
“太好了,没想到你醒的那么快。”惊喜的声音打破陈复止的思绪,旅店老板娘满是欣慰开口,“你真的吓坏你的男朋友了,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男朋友抱着你冲过来的时候,真把我吓坏了,好在你有先见之明,买了一件昂贵防水的羽绒服,只让你的手指和脚趾冻伤。明天救护车来后,你在医院检查以免将来发现什么问题。对了。”
老板娘眉头蹙起:“你怎么会出现在雪地里?”
说起这个,陈复止发热的大脑瞬间清醒。
孟昨非眸光一凝,眼中浮现冰冷的寒芒。
“我遇到了坏人。”陈复止眼睫半垂,一五一十将遇到的事情说出来。
孟昨非一早就发现陈复止的财物和手机都找不到,想到他应该遇到了觊觎他钱财的人,加上他孤身一人又是东方面孔,判断他是旅客才敢肆无忌惮抢劫。
只是没想到这个抢劫犯心肠那么毒,根本就是本着让肥猪死的想法做的。
想到这,孟昨非又是一阵后怕,他深深地看了陈复止一眼,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陈复止的手,像是宣誓又像是安抚般开口,“你是通过旅行网站找的他,如果他真是旅行公司工作人员,找到他很简单,即便他不是旅行公司员工,这里只是小城,华人面孔不多,找一个人不算难。”
手背被紧紧包住,陈复止目光落指节分明的漂亮指头上,心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瞬间火辣起来。
第84章 轻烹满汉全席10
旅馆装修陈旧, 但设施齐全,空调打的很足,陈复止缓过劲来了, 但他脸和手指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 好在组织没有坏死。
和善的老板娘又送上来了两份解冻加热后的牛肉汤, 让两人补充体力。
老板娘走后,房间内只剩下陈复止跟孟昨非两人。
一开始激动和兴奋褪去, 陈复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孟昨非却冷静地看着他, 眼瞳深黑如墨, 看不太出情绪。
陈复止心里一紧, 试图打破沉默,“明天我们还去看希希吗?”
孟昨非眉头极快地一皱,轻声解释, “你应该先去医院检查身体,希希就在行为矫正中心, 短时间不会离开, 你还有很多时间去看她。”
“嗯。”陈复止半垂着头, 神情有些落寞,除了这档子事,他也没心情去看望希希了,只是在孟昨非面前, 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住地抠着自己的手指。
孟昨非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不着痕迹叹口气,将老板娘送来的汤端到床边, “补充点体力。”
其实上车前,陈复止有吃过一些食物果腹, 但在雪地中的热量消耗极快,他早就感到虚弱无力,不过此时他没有胃口,“我下床吃,免得汤水滴到被子上。”
说着,肿成红肠的手指就要掀开被子。
孟昨非一直不着痕迹注视着陈复止的举动,在他动作前,先一步压住被角,声音轻柔,“别下来,手放被子里。”
陈复止动作一顿,下一秒,他就听到孟昨非平淡而又冷静说,“我喂你。”
喂?
听到这话陈复止愣住了,手指紧紧攥住棉被,不可置信看着孟昨非。
孟昨非却神色如常将椅子移到他身侧,自然地端过牛肉汤,小心舀起一勺,移到陈复止嘴边。
陈复止:......
“怎么了?”见陈复止没有动作,孟昨非平静看向他,目光坦荡。
“.......这不太好吧?”
喂饭这事,除非被喂饭的人瘫痪动不了,或者是一个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健全的成年人给另一个成年人喂饭,都太过亲密了,甚至可以说是暧昧。
他不知道孟法医是怎么想的,也不确定孟法医的性向。
但孟法医知道他跟何嘉名有过一段不齿的过往,知道他不算是个直男。
这样亲密的举动,只会让他误会。
虽然欣喜孟昨非会主动为他做出亲密举动,但陈复止保持着理智。
他跟孟法医关系再亲近,如果孟法医对他没有那份心,他就不该沉迷在虚幻的暧昧中,否则陷进去,只会让两个人都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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