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沈则琛亲口承认他不喜欢男人之后,他身边一旦出现季倾羽不认识的女性,就仿佛是一种无声的信号,季倾羽难免会生出戒备之心。
……虽然沈则琛也不喜欢他。
季倾羽想,沈则琛一大早就出门,是去找她了吗?叶栀到底是谁?到底是单纯认识还是熟识,是朋友还是……
“女的?”吴越眼睛滴溜溜地转,“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仿佛一下子被说中心里面的想法,季倾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显然,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种情况。
“别乱说。”苏睿形用胳膊肘捅了捅吴越,“队长没有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队长大人没有啊?”
“你看队长天天待在练习室里,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吗?”苏睿形反驳说。
“……好像也是,”吴越冥思苦想,突然拍手叫道,“那也有可能是前女友啊!”
季倾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前女友约队长大人出来见面,很合理吧?”吴越继续振振有词地分析,“毕竟队长大人都二十六岁了,你说他没谈过女朋友我是不相信的,况且队长大人条件那么好……”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恋爱那点事?”苏睿形很嫌弃地说。
吴越没理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分析里:“可能是队长大人的前女友想复合,然后专门跑到这里要跟他见面,队长大人可能也放不下她,所以就去赴约了……”
“你继续编。”苏睿形冷眼看他。
“说不定他们两个开房去了呢。”吴越随口开了个玩笑。
“大白天的开什么房!”季倾羽反驳他,不悦地喊。
“万一他们旧情复燃了呢?一对眼就情投意合,然后就……”吴越继续煽风点火,嘿嘿嘿地笑。
“闭嘴!”季倾羽大声吼道,“笑什么笑!再笑滚出去!”
吴越:“……”
他怎么会突然情绪这么激动的?
吴越向来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很没分寸,苏睿形当然最清楚他这个老毛病,于是看了他一眼,警告他道:“把你的嘴闭上,别再瞎说了。”
“我就开个玩笑嘛。”吴越解释说。
但季倾羽明显没把这当成是玩笑,他的心重重地沉下去,再也耐不住那颗焦躁的心,直接冲出了宿舍门。
“哎!公主!中午饭还没吃呢,你去哪儿啊!”吴越伸出尔康手。
苏睿形责怪道:“叫你开这些无聊的玩笑,这下自讨苦吃了吧。”
“公主未免也太紧张了吧?我不就随便那么一说嘛,他至于这么认真??”吴越哭丧着脸,“而且,不是队长大人去约会吗?又不是公主约会,公主这么关心干嘛呀?”
“你再说约会这个词我就把你扔出门了。”苏睿形威胁道。
高栎星在一旁沉默不言,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外,神色有些微妙。
——
沈则琛推开包厢的门,风尘仆仆地坐下来,然后朝着对面的女孩露出充满歉意的神情:“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我来晚了。”
“没事的则琛哥,我也是刚刚才到。”女孩善意地微笑说。
“很久没见了吧,则琛哥?”女孩又笑了笑,“你还认得出我吗?”
“当然,你长得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怎么会认不出来。”沈则琛也笑起来,“确实是很久没见了,叶栀,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
“三年了吧。”
“嗯。”
叶栀身穿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长长的黑发披散到肩头,依旧是那么熟悉的面容,但沈则琛却莫名从心中生出些许物是人非的感觉。
“要不先点菜吧?”沈则琛说,“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事,我不挑食,则琛哥你看着点就好。”叶栀文静地露出微笑。
于是沈则琛点了几道家常菜,喊服务员取走菜单后,包厢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沈则琛给她倒了杯水,随口问,“应该大学毕业,在找工作了吧?”
“嗯,已经跟实习的公司签订合同了。”叶栀回答道,“等到毕业典礼结束后就入职。”
“毕业论文写完了?”
“写完了,所以才腾得出时间来找你呢。”叶栀说,“听说你们公司和宿舍是挨在一起的,我就想来这里或许能碰得见你,正好我有个同学也在这座城市,我就来找她玩了,顺便也想见你一面。”
“是有什么事吗?”
“是非常重要的事,”叶栀欲言又止道,“……但我不确定则琛哥你想不想听。”
沈则琛沉默一下:“是跟谁有关的?”
“……识清。”
沈则琛不说话了。
“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提识清的事无异于在揭你的伤疤,识清去世后,你是最伤心的人。”叶栀拽紧了衣裙,“但我觉得这件事,我必须让则琛哥你知道。”
“是他跟你说过什么吗?”沈则琛垂眸低声问,“他跟你说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不是,”叶栀咬紧了嘴唇,“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他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多余的事……不,应该说他从来就不会在我面前展露他悲伤的一面,那些难过的、伤心的事,他全部都没对我说过。”叶栀颤声说,“他只把阳光、开朗的一面展现给我,因为他不希望我跟着他一起难过。”
“他很喜欢你。”沈则琛说。
“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他生活在那么多的痛苦之中……”叶栀的眼角已经变得湿润,眼睛闪起泪花,“如果那个时候的我能从忙碌的课程和考试里脱离出来,对他多一点关心,是不是他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沈则琛看着面露悔色的叶栀,仿佛从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曾几何时,他也像她一样想过无数次,如果他能让弟弟不进娱乐圈,如果他能给予更多的帮助,是不是他就不会失去最近的亲人。
“如果”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词,它假设的往往都是美好,是可以转圜的余地,是能够希冀的曾经,它永远都不会发生,因为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时。
“他不对你倾诉那些痛苦,是因为他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快乐的。”沈则琛安慰她说,“这是只有你才能带给他的东西,没必要自责,你已经做到了很多我不能做到的事。”
“反而是我,应该谢谢你。”沈则琛轻声说,“你带给了识清很多快乐的回忆。”
“我身为他的哥哥,却什么都没做到,也许我才是他痛苦的最大原因,才会逼得他走上了结生命的这条路……”沈则琛低声道,“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
“没有这回事!”叶栀摇了摇头,她焦急地说,“则琛哥,你千万不要这么想!”
“识清他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也许你们之间是曾经有过一些矛盾,但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叶栀坚定地喊。
沈则琛愣住:“为什么?”
“因为这个,”叶栀低头从包里翻出了一本记事本,把它放在桌上,“也许你还记得,这个是识清过去用来写歌词的歌词本,他在自杀的前一周,曾经来过我家里一趟,可能就是那个时候他偷偷地把这个歌词本藏进了我书桌的抽屉里,但我一直都没发现,直到前几周我从学校回家翻找资料的时候……现在想来,也许这是他对我发出的求救信号,可我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忽略掉了。”
沈则琛注视着放置于桌面的那个歌词本,不太大,但很厚,藏青色的封皮略有磨损,封皮下方的烫金字迹却依旧清晰——“For shiq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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