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延凶他:“闭嘴。”
短短一百米几分钟便到了,任延一边找着安问发过来的车牌号,一边手机抵唇,“我到了。”
他的话语通过手机听筒传递出来,听着气定神闲,而安问手心却潮潮的全是汗。他拎起书包,打开车门。
“等等。”郑伯按下双闪,下车后取过黑伞撑开,绕到安问那边,“小心晒。”
硕大的黑伞撑开,伞下,是一个瘦削而白皙的身影,头发碎碎短短的,只光洁的额前有些微落发,眼睛是微微下垂的,像做了眼睑下至那般,但瞳仁在阳光下晒成琥珀色,看着便更添乖巧。
安问一下车就有人盯着他看,以为是高一新生,惊异于今年新生的颜值质量。
他给任延发回复信息,“我已经下车了。”一行字刚打完发送出去,抬起头时,看到正前方的人。
这不是……卓逸群?树影斑驳落在他肩上,光影间,在这样混乱嘈杂的老街边,他无疑是英俊到瞩目的。
安问歪了下脸,眼里流露出困惑,但随即自己找到了答案,高兴地冲“卓逸群”挥挥手,打着手语:“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上学?”
任延心里叹了声,脸上收拾好表情,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觉悟走完了最后的几步,
“你已经跟任延见过了?”郑伯问。
安问刷的转过脸,先是茫然,继而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看着郑伯,“你在说什么?”
“任延,你不是在跟他打招呼?”郑伯也被他搞得迷糊,笑了一声,“看来你们俩已经很熟悉了。”
安问愕住,傻傻地站着,半晌,比出来的手语近乎一字一句:“你再说一次,谁是任延?”
聪明如郑伯,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安问转过脸,死死地盯着几步之遥的任延,刚刚还兴高采烈的脸上渐渐冷静了下来,变成面无表情,继而抿咬着唇,脸色止不住地发沉。那并非是单纯的生气,更多的还混杂着委屈和愤怒。
东窗事发,任延自知死到临头,只能硬着头皮走完剩下几步。
到了安问跟前,站定,喉结心虚地滚了一下,他佯装镇定,高大的上身微躬,揣在校服裤兜里的手懒懒散散地伸出来:“早上好,我是任延。”
安问盯着他的眼眶渐渐湿润,眨了一下,近乎落泪的瞬间,他负气地狠狠推开任延,一个人埋头往前走。
“哎——”郑伯叫了一声,无奈地跟任延对视一眼,“你骗他了?”
任延抬手蹭了蹭鼻侧,还好意思“嗯”,迈开脚步追上安问。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那天在医院,我问你在哪里,你骗我说在家里,我是真的想给你药,看到你身份证才知道是你——”
安问甩开他手,咄咄逼人:“那你也可以跟我说实话!”
“当时确实是脑子一抽,想你既然要瞒我,那我当面拆穿你应该很尴尬。”
安问猛地站住,“那后来呢?我跟你说迷路,你来找我,你也可以说!”
“我……”任延词穷,默了半晌,喉结滚了滚:“……我故意的。”
“去死!”
安问攥着拳头怒气冲冲往前走。
为什么任延会是这个混蛋?安问匪夷所思,觉得老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他心心念念的任延,会拉大提琴,学习成绩很好,英俊高大充满正义感,只要念着他的名字,安问就会生出无穷的安全感,而不是现在这个——这个——打架、装逼、男女不分,还眼瞎撒谎的混蛋!
他不要这个任延哥哥!把梦里的那个还给他!
退货!
“别生气了,我承认是我的错。”任延试图去牵他的手。
省实的学生们虽然都形色匆匆踩着预备铃,但不代表瞎了——所有人都看到任延在哄人——还失败了。
日,这诡异的,今天是不是要八月飘雪?
“我不想理你,你不是任延。”安问忍住眼泪和委屈,嘴巴瘪着,恐怕一张嘴就会哭出来。
“我确实是。”任延好声好气。
安问扭头就走,怕再多看一眼心态就会彻底崩掉。
偏偏身边有人打招呼:“任延!”
安问捂住耳朵,啊啊啊啊啊不能再听了!任个屁延!
又有篮球队的人搭他背:“任延,这你朋友啊?”
朋个屁友!
任延看着安问的背影,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我发小。”
还笑!笑你个大耳光!
“高一新生吗?”
这句话提醒了任延,他闲插着兜:“喂,右转。”
安问埋着头跟头小牛犊似的,直冲冲地往高一部走,听到声音,心里怒冲冲地哼了一声,要你管!一言不发攥着拳,乖乖闷头往高二部走。
“五楼。”任延忍着笑,好心提醒。
身后一声“噗”笑,“你发小好可爱。”
安问绝望地闭了闭眼,觉得天他妈的都黑了。
脚下被台阶一绊,身体往前扑的同时被一只手稳稳捞住:“就这么生气啊?”任延在他耳边低声,深邃的目光无奈温柔:“连路都不会走了。”
安问又想推开他,任延却是顺着手腕往下顺势一牵,将安问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别跑,我带你去新教室。”
一则新闻比他的脚步更快地飞到了十五班。
“我的妈呀快扇我一巴掌快快快!我看到任延牵人手了!”
第10章
上五楼的学生乌泱泱的,都晓得快迟到了,脚步蹬得飞快。安问受不了出这洋相,轻轻甩开任延的手:“别碰我,不熟。”
将一双手都插进校服裤兜里,看着怪拽的。
十五班教室在五楼,跟AB班还有十四班连着,走廊最末一间教室是答疑室,尽头一边是男女洗手间,另一边则是高二年级理科组的大办公室,办公室的斜对面的楼梯拐角下,则是放值周用具的杂物间。
安问保持着这种姿势从十五班前门而入,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上一秒还在谈论被任延公然牵手的那个人是谁,下一秒正主就出现在了眼前,看上去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所有人:哦嚯。
教室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任延摸了摸鼻子,眼神越过众人,径直找到了最后一排的前同桌林松松,微微一撇下巴。
延哥的命令根本不需要言语!林松松啪地一下站起来,对安问道:“新同学!嗨这里这里!你的位子在这里!”
安问循声望去。这是靠近窗户的一组,那个跟他打招呼的男生已经麻溜儿从桌面收拾好了书包。安问被全班行注目礼,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还是点点头走了过去。
“谢谢。”他比划着,两手大拇指往下压了压。
“……啊?”林松松傻了。
看来这个班里的人还不知道他是哑的。安问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摇了摇头。
林松松恍然大悟:“……咽喉炎!”
安问还没来得及无语,林松松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任延强势压低他,凑他耳边低声快速:“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林松松双目惶恐:“对不起,我冒昧了,含糊了,轻浮了。”
最后一分钟预备铃打响,班主任钱一番抱着花名册进来,看了眼班里的状况:“都到了?哟,座位都找好了?正好,任延,”钱一番指指讲台旁边的座位:“你坐这儿,安问跟林松松坐。”
任延:“?”
有没有搞错?
讲台边一左一右两张座位,被所有人戏称为VIP雅座,是各科老师重点关照对象。
“看什么?本学期你是重点关照对象,给我老老实实的,观察你个一个月再说。”敲敲讲台,“赶紧。”
任延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当堂骂人的冲动,走到前排,砰的一声把书包一扔,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双手抱臂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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