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璲把手中的小女孩头颅重新按在她的脖子上:“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告诉你主人,我马上就到。”
小女孩扶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脑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谢璲,然后就缓缓消失了。
谢璲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往石头阶梯那边走去。
沿着台阶往上走了十分钟左右,他就遇到了坐在阶梯上的刘无庸。
看着刘无庸额头上那现在还往外冒的汗珠,谢璲陷入了沉默。
他还以为刘无庸为了尽快走到释空寺选择跑着上去,所以才会累成刚才那般虚弱的模样,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
老刘这体质有些不行啊,等回去得督促他去健身房锻炼身体。要不然以后如果遇到了厉鬼冤魂之类的东西,估计跑都跑不动。
谢璲把背包里的水拿出来递给刘无庸,和他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就按照刘无庸的速度慢慢走吧,既然释空寺里的那人想给他个下马威,那他没必要太着急,让那人慢慢等着吧。
一个小时的爬山路程,在刘无庸的努力下,硬生生拖成了两个小时。
谢璲扶着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老刘,在心中暗暗感慨。
幸亏没有让他一个人上来,要不然他真怕老刘还没找到释空寺的和尚,就直接在门口倒下了。
就在谢璲和刘无庸刚来到释空寺门口,一个穿着灰袍的小沙弥就迎了上来。那小沙弥看起来八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小沙弥来到谢璲和刘无庸面前,双手合十对他们行了一个礼:“施主就是断缘师叔的有缘人吧,请跟我来,师父已经在厢房里等你们很久了。”这小沙弥年龄虽然很小,但语气却老气横秋的,一看就时在学大人的语气说话。
看着这圆滚滚的小沙弥,谢璲有些迷惑。
他以为操控小鬼给他下马威的是个上清派的玄门道长,但没想到出来迎接他的却是释教的人。
太乱了,而且怎么又跟李断缘扯上关系了?听这小沙弥的意思,释空寺的人也知道他要过来……所以说操控那小鬼吓唬他的并不是玄门,而是释教的?不可能吧,光看那小鬼血肉模糊的造型就不像是释教的。
谢璲本来是想来释空寺告状的,结果不管是释空寺的人,还是那个横插一脚的玄门,一个两个的全都知道他要过来……这种自己行动被提前预料到的感觉,令人有些不舒服。
小沙弥往前走了几步,见谢璲迟迟没有跟上来,便转身再次开口提醒道:“两位施主,请跟我来。”
见状谢璲也不再多想,反正等见到了应该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光天化日的,前来上香的游客又这么多,谢璲还真不信他们敢直接在这里动手。
小沙弥带着他们两个左拐右拐,绕过了主殿,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前停下。
谢璲没有迟疑,准备直接推门进去。
但没想到那个小沙弥却拦住了刘无庸:“施主一个人进去就好,这位施主可以跟我去另一边休息。”
刘无庸低头看了看这个没自己腰高的小沙弥,对谢璲说道:“老板,那你先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谢璲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厢房。
反正都已经来这里了,没必要再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
厢房内一共有三个人,有两人坐在在正对门口的僧榻上,一人站在僧榻旁边。
就在谢璲看清厢房中那三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个熟人。
坐在僧榻右边的那个人,居然是乾尘道长。
乾尘道长就是谢璲去榕城处理林家祠堂水煞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被林二叔特意邀请来,却在看风水前就提前离去的道长。
这个老道士给谢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为在林家老宅的时候,乾尘道长一眼看出了谢璲在养鬼,还说他命格奇特,吓得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暴露了。
乾尘道长还是那副普普通通的老大爷模样,浑身没有一丝高人的气质。厢房内很暖和,但他却依旧裹着一身厚棉袄,盘腿坐在僧榻一侧。
坐在乾尘道长对面的是个穿着一身破烂百衲衣,老态龙钟的长眉和尚。
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有一盘下了一半的围棋,乾尘道长像是睡着了一样,拈着枚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即便这样,坐在他对面的老和尚也没催促。
而站在乾尘道长旁边的,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
那年轻道士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从谢璲进来开始就没有给谢璲好脸色,满脸不服气地斜睨着他。
他眼球的翻转角度让谢璲有点担心,如果他在这屋子里待的时间久一些,也不知道这年轻道士的眼睛会不会因为斜视而需要做矫正手术。
见进屋后没人理会自己,谢璲也不着急,直接在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了僧榻旁,看这两老头下棋。
他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举动倒是把那年轻道士气得不轻。
年轻道士看上去很想骂谢璲,但又碍于乾尘道长在而不方便开口,脸都憋红了。
又是沉默了良久,乾尘道长终于将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坐在他对面的老和尚看了看棋盘,轻轻叹了一口气:“是老衲输了。”
乾尘道长拢了拢袖子,看向坐在他不远处的谢璲:“小友,我们又见面了,你我之间果然有缘分。”
随着他开口,老和尚也看向谢璲。他的白眉毛很长,完全遮住了眼睛,但却遮不住他打量谢璲的目光。
老和尚似乎是看见了谢璲心中的疑问,慢悠悠地说道:“不用感到意外,断缘那孩子加持过的咒轮气息还在你身上,你出现在山下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了你的存在。”
“老衲了空,断缘是我的徒弟,我明白施主为何过来。今日老衲一观,施主这身上的这些鬼物实在是沉重……”
谢璲端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神情异常凝重。
也许李断缘看不出他身上小鬼的来历,可这个一看就修为异常深厚的老和尚说不定能看出来。
老和尚抖了抖眉毛,继续用那深沉的嗓音说道:“……寄命用的长明灯999一盏,49盏长明灯算施主四万八,钱款捐赠到门口功德箱就可,本寺接受扫码支付,也接受分期付款。”
谢璲:???
他本以为这位外表就特别像得道高僧的了空法师会说些什么佛偈提点他,没想到却是给他推销东西……话说法师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寺庙也是要生活的。”了空法师慢条斯理地说道,完全不见任何尴尬。
“谢谢大师,我暂时没有寄命的想法。”谢璲突然感觉如临大敌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就在谢璲准备转移话题,说出自己‘偶然’遇到了一位制作释堕鬼子母的邪修之时,乾尘道长再次开口了。
“真是痴儿……”乾尘道长抬了抬眼皮,那双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谢璲。
“小友,第一次见面我就曾说过,养鬼乃邪道,常年与鬼物纠缠不清,会损害你的阳寿和阴德。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要将其看得太重,何不趁此机会将你这一身鬼物全部寄命于释空寺中?”
谢璲完全没有和这玄门老道士闲聊的心情,随口敷衍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但没这身外之物寸步难行。就像了空大师说的,都是要生活的嘛。”
乾尘道长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谢璲竟然从他那双浑浊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吓得谢璲心脏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这位乾尘道长是什么情况?他这是什么眼神?
乾尘道长声音沉重地说道:“你不是曾发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释教地藏菩萨,也没有那位菩萨普度众生的伟力。”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命格奇特,但没必要把所有孩童所受苦难都归结于你自身。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世间无辜枉死夭折的孩童何其之多,就算你继续这样,又能救多少个灵魂?这么折腾自己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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