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叔回来后看着坐在堂屋的玄虚道长和谢璲,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他们说道:“请二位跟我来吧,咱们去宗祠,尽早把事情解决。”
临走之前,谢璲想到了林梓鑫那边的十五万尾款,踌躇了一下,对林二叔说道:“请问我在看风水的过程中可以开直播吗?”
林二叔往前走的步伐顿了顿,猛地转头。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叔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异常生动的表情。
这个表情简单直白地翻译过来就是,‘你小子没病吧?’
林梓严被林二叔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吓得呼吸都放缓了,他默默压低了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是这样的,您也知道我是被林梓鑫雇佣过来的,他给我付了五万定金,要求我解决你们家的事,并将过程直播给他,事成后会给我打十五万尾款。”谢璲一五一十地将两人的交易全都交代了出来。
林二叔被气笑了:“林梓鑫他就当真这么信任你?好,好。好!”
“可以啊,可以开直播,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如果这只是你和林梓鑫那小子策划的一场闹剧,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惹怒我的后果可不是一句‘开玩笑’就能轻轻放过的。”
林二叔此刻的表情十分吓人,眼神锋利如刀,死死地盯着谢璲,就像是鹰隼在观察敢主动挑衅他的猎物,在思索要从猎物身上那个部位下嘴分尸。
因为这一句请求,谢璲现在在林二叔心中和林梓鑫那个行事放荡的叛逆侄子没什么区别了。就算有乾尘道长帮谢璲背书也没用,和林梓鑫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货色?肯定都是和他一样离经叛道的家伙。
居然还想在祠堂这么严肃的地方开直播……该庆幸谢璲直接跟他说了吗?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林梓鑫是不是就会指挥谢璲偷偷去祠堂?与其放任他们擅自行动,倒不如将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林二叔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谢璲,快步向门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林梓鑫要和这个姓谢的小辈要在祠堂里作什么妖!
谢璲对林二叔的威胁没有任何反应,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差不多弄清楚在林家祠堂作祟的是什么东西了。解决那个东西对谢璲来说,简单的就像下水捞起个知道位置的易拉罐。当初不想接委托也只是嫌麻烦,不想被‘水’弄湿衣物而已。
不过有这七十万就无所谓麻烦不麻烦了,只要钱给到位,让谢璲干什么都行。
这么多钱就像白捡一样,不干白不干。被委托人坑,被委托人的长辈嘲讽威胁都不算什么,这种程度的冷嘲热讽对在职场经历了三年腥风血雨的谢璲来说简直太温柔了。
眼看着局面已经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一路狂奔,林梓严连忙发信息给林梓鑫告诉他现在的状况。
就连林梓鑫都没有想到谢璲居然这么勇,竟敢直接冲到了二叔面前,把两人的计划全都说了出来。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谢璲现在应该正在他给他订的酒店房间里。他本来打算等过几天林二叔离开老宅后,再支开看守祠堂的人让谢璲进去。
不过林梓鑫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反正做都做了,那就看乐子呗,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家里那些老头子脸上的表情了。
聊天软件上,林梓鑫开始疯狂发消息轰炸林梓严。
林梓鑫:开视频直播!现在就开!
林梓严:啊?哥,我们现在还没到祠堂呢。
林梓鑫:没事,现在就开!
林梓严:那我去跟谢璲说一声……
林梓鑫:你傻啊?我的意思是让你也开!谢璲开直播的话肯定更专注祠堂的事,拍不到老头子的反应,快点快点,我要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林梓严:……好、好吧。
身为林家最小的孩子,林梓严从小就被哥哥姐姐们压迫,都已经习惯了。他们家可从来没有什么兄友弟恭的客气画面,他那些年长的哥哥姐姐们一个比一个飞扬跋扈。林梓鑫身为他亲哥,算是对他不错的了。
林梓严:哥,如果出事了我就第一时间把你供出去。
林梓鑫:行行行,我都担着,你痛快点,我等着看直播呢。
林梓严:对了,我没直播账号……
林梓鑫:你给我开个视频通话让我看到现场就行,怎么这么死脑筋?
林梓严:哦。
从林家老宅到林家宗祠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开车前往宗祠的过程中,林家大哥,也就是林梓鑫和林梓严的父亲,林老大也驱车赶了过来。给宗祠看风水这件事是需要长子在场,因为有时候为了解决风水问题,需要改动宗祠格局,有长子在可以及时下决定。
林家宗祠依山而建,坐落于山脚,山上便是林家祖坟。
一下车,谢璲就注意到了那条围绕宗祠流淌的小河。
他眯起眼,逆着水流向山上看去。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家的宗祠建造之前应该找高人看过风水,这水口的位置就很有意思。
缪希雍的《葬经翼》有说过:“水口者,一方众水所总出处也。”
水口就是河水流出的源头,在风水中又有‘生路’,‘出口’的含义。
水主财富,而水口不仅可以控制财富多寡,更是生死与前程的象征,是整个风水局的灵魂所在。
一些能力强的风水堪舆之人,光是用肉眼观看从水口流出的河流水势就能推测出这一家几十年的兴盛衰败。
当然,谢璲对风水没有太深的研究,只是个纸上谈兵的半吊子。不过他能肯定,林家为了锁财,他们肯定在山上水口附近布置东西了。
虽然现在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但谢璲依旧能清晰的看见这道主财的水流上面蒙上了一层黑色晦气。但随着山上不断有新的水流冲刷下来,那些在河水上方浮动的黑气正抽丝剥茧,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消散着。
就像谢璲来之前说的那样,这件事就算不管也没什么问题,林家的风水阵甚至自己就能化解这次危机……不过代价可能是生意停摆几个月。
林二叔也知道这件事。这两个月虽然没能解决祠堂的问题,但也有几个懂行的大师跟他说过,只要耐心等几个月灾祸就会自然化解。不过林二叔想要的是立刻解决,生意停摆几个月的代价他们林家无法承担。
这两个月的时间林二叔能争取出来已经是极限了,还沾了春节放假的光,实在是没时间再拖延下去了。
一艘普通货轮的订单就是千万起步,更不要说这些订单中还有造价上亿的集装箱船。如果手里的这些船无法下水,订单一直无法交付,再拖几个月公司就可以申请破产了。虽说闽江船舶集团并不是的林家的唯一产业,但却是最重要的产业,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林家生意短时间内就别想再有起色。
所以林二叔在得知林梓鑫和谢璲的‘胡闹’计划才会这么生气……林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小辈没有一个中用的。
见谢璲一下车就停住不动了,玄虚道长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怎么?到了地方就怕了?一个没听说过的野鸡门派出来的半吊子,害怕也是正常。不过现在就是想退出也无法退出咯,等着去牢里蹲十年吧,还能磨磨心性,哈哈哈。”
回过神来的谢璲无奈地看了眼这个文盲老道,也不愿和他多争辩,快步向祠堂那边走去。
见谢璲没有任何反应,玄虚道长反而更加生气了。他用力一甩手中浮尘,以一种完全不属于老年人的速度,小跑着跑到了谢璲前面,先他一步跑进了祠堂。
谢璲侧身避开玄虚道长往后飘的衣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这位玄虚道长跑得这么快,左脚拌右脚再摔个好歹,摔伤倒没什么,就怕他摔了之后再碰瓷他。
话说这老道怎么这么暴躁?暴躁易怒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他真的没问题吗?
算上林老大,他们一行人一共开过来了四辆车,全都停在河边。
待所有人都下车走向祠堂后,在深沉夜色的遮掩下,流淌的河水十分突兀地沸腾了一瞬,泛起些许水花,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从河水中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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