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谢璲还以为这位古哥会把他带到和刚才密室通道差不多的小黑屋,与卖减肥药的来一场密谈之类的。毕竟在他印象中,无启教那些人都是习惯潜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那种人。
但没想到这人竟然带他坐电梯来到了这温泉旅馆的顶层套房,并给了他一张房卡。
在谢璲拿着房卡愣神的时候,古哥说道:“拿着这张房卡在雾谷温泉旅馆中可以畅通无阻。一路过来肯定很辛苦吧?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毕竟睡眠对皮肤状态很重要。”
谢璲再次深呼吸。
他赶时间啊!他还忙着回豫章弄那十万人演唱会的事情。他都已经准备熬通宵把这群邪修一锅端了,结果这所谓的交接人员不带他找饿鬼也不卖他减肥药,反而带他来到一个总统套房让他好好休息?
看着这人把房卡给他后就想离开,谢璲直接拽住了他:“那个跟我沟通的减肥药群主跟我说找你拿药,为什么你还要让我等?我以为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
“真是心急呀~”古哥笑着拍了拍谢璲的手,“都说了你的情况和其他女孩不同,需要给你专门定制一个方案。”说罢就想把自己的胳膊从谢璲手中抽出来。
但竟然没能抽动。
古哥愣了一下,他看了看谢璲那瘦弱的小身板,故作镇定地说道:“哈哈哈是害怕了舍不得我离开吗?放心吧,我们只是买药的,不是什么坏人,这里也不是什么黑店。”
古哥没等到回答,他只看到了谢璲突然凑近,然后他的视野中就只剩下了无边的血色。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在哪片望不见尽头的血海之中伸出了无数双手,那些手拖拽着他的意识,拉着他坠入血海最深处……坠入了永远无法往生的彼岸。
“虽然你们自认为不是坏人,但我是。”谢璲睁着一双血色重瞳,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赶时间,还有下个烂摊子等着我收拾呢,带我去找你们主事的人。”
古哥呆滞地点了点头,身体有些僵硬地转身离去。
***
一楼茶室中。
“突然过来个男的吓死我了。”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狂灌了好几杯茶,“我还以为是哪个受害者家属找过来了,没想到是个想买减肥药的跨性别者。”
坐在他对面的睡袍男揶揄道:“要不要这么胆小啊,就那人的小身板,我觉得你们俩能打得有来有回,你还真不一定能输。”
眼镜仔翻了个白眼:“滚。他妈的最近这几个月就没有顺心的时候。符咒用光了,然后张达道突然联系不上了,晋隆韬也不知所踪,想买护身的东西都不知道去哪儿买。清明的时候想去昭萍市的无启村据点参加祭祀顺便买点护身的东西,结果我有事耽误了,就晚去了几天,那据点竟突然消失了卧槽……你说我们这里是不是被高层抛弃了啊?怎么附近能买装备的地方全消失了,没有符咒护身,我慌得要死。”
睡袍男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放心吧,还没什么人能在无启教头上撒野。今年掌教有大动作,估计那些高层都在配合掌教计划行动呢吧。而且就算真出事也轮不到咱们这个小人物,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烦死了。”眼镜仔把茶杯重重摔在桌面上,“你说咱们教内这通讯不畅的问题什么时候能调整调整啊,我真是受够了这种单线联系的日子了,上面有什么动向都不知道。”
睡袍男嗤笑道:“让咱们自由联络,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后果就是我们这些没武力值的小屁民会被高层邪修找上门杀死。以那些高层的心性,他们能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分他们的利益?嫌我们碍事还来不及呢。感谢掌教把控了所有联络方式吧,要不然无启教哪儿能容得下我们这些外围成员啊。”
睡袍男顿了顿,又问道:“对了,你说的那个跨性别者怎么回事?刚才我泡汤来的,就远远看了一眼。他真的是来买减肥药的吗?可别是督察局的人。”
眼镜仔回忆了一下刚才和谢璲的短暂接触,笑着摇摇头:“我觉得肯定不是督察局的,那人脸长得特别好看,头发也不是寸头。而且就他那瘦得跟纸片人似的身材,在督察局当文职人员都不够格。”
“你派谁跟他接触了?确定好给他哪个饿鬼的饿鬼胎了吗?”睡袍男继续问道。
“咱们这破地方一共有几个人啊。老板出去发传单拉客呢。除了你我,就剩古哥了呗,当然是古哥接触的他。就是没想到这回顾客是个男的,古哥刚才变成女的待女浴里了,现在应该已经变回男的跟客人联系上了吧?”
说到谢璲,眼镜仔明显有些激动:“对了,饿鬼说从那人身上察觉出了很亲切的感觉,这人应该是很好的载体,说不定单他一人就能容纳很多只饿鬼。这样的话,我们做完这一单之后,下个月的KPI也能达标了。”
眼镜仔兴奋地搓了搓手:“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研究个方案出来,咱们这儿剩下的饿鬼强弱等级你最清楚,你想办法研究一下,让那人承受最多的饿鬼胎,顺便让他活得时间也得长一点,最起码得活过五月份。”
人命在眼镜仔看来只是完成任务的指标罢了。邪修压迫他们,他们压迫普通人,在他们心中,普通人和可以消耗的材料没什么分别。
“饿鬼的话……”睡袍男思索了一下,“最近教内那边并没有送新的过来,有几个身上的业障快净化干净了,就用那些吧。”
在两人讨论方案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眼镜仔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手中的监控。
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穿着一条泳裤的古哥正带着谢璲往这边走来。
刚才明明吩咐古哥把谢璲带到套房里先让他住一晚的,怎么又带到这边来了?
眼镜仔看了看睡袍男。
算上古哥,他们这边一共有三个人,就算那家伙突然暴起伤人,应该也能很轻易制服。
想到这里,眼镜仔耸了耸肩,没有像刚才一样提前躲密室里,而是优哉悠哉地坐着等古哥将人送货上门。
大概是出了什么变故需要找他处理吧……难道是这家伙想通过拉其他人过来的方式要一些折扣,古哥自己无法做决定,所以来找他了?
眼镜仔潜意识里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如果真是拉人过来的话,那就太好了,说不定六月份的KPI都能搞出来了。
睡袍男看眼镜仔突然停了下来,知道大概是有人要找他们,因此也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喝茶。
谢璲没想到这个古哥又把自己带到了一楼茶室来……绕了个大圈又绕回了起点了。
这次他应该能看见那个卖饿鬼胎的人了。
但进入茶室后谢璲却发现,茶室中竟只有两人。
太少了,甚至有点寒酸,谢璲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整个据点的人……可能太晚了,人没到齐?
眼镜仔放下茶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调对谢璲说道:“客人怎么去而复返呀?是还有什么事吗?”
谢璲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的减肥药生意只有你们这几人经营?”
睡袍男很敏锐,他从谢璲的话中琢磨出不对味来。他站起身,手背在身后冲眼镜仔打暗号,然后对谢璲说道:“难不成您不是想来买减肥药的,而是想来入股的吗?”
谢璲笑着说道:“不是呢,主要是来黑吃黑的。”
话音落下,大片黑雾以谢璲为中心,飞速扩散开来。如滴入水中的墨汁,转瞬间充斥了整间茶室。
在黑雾出现之时,眼镜仔甚至还没来得及将饿鬼拽出来当护盾。
当黑雾散去后,眼镜仔发现自己被转移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整个世界只有黑红二色。
天空是血红色,望不见顶的黑色高山包围住了他们,他们站在半山腰狭窄的山道上。他们脚下踩的崎岖不平的山岩,细看之下每一块岩石上都烙印着狰狞可怖的面孔——那是临死前的可怖面容,表情定格在了最恐惧最绝望的那一刻,扭曲得不似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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