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在阳光当中恣意笑着,任由鲜花彩带洒了满身,一时之间就好像回到当初的青春年少,满腔爱意浓烈而又赤诚,似乎就如同他们无名指上的黄金戒圈一般历久弥新。
“第三杯酒……”江天此时端着酒杯,朝空地上一洒,“爱恨相抵,就此消弭。”
然而他刚放下酒杯,背后就传来呼喊声,“大哥——”
摄影师此时已经架好了相机,江川和江北并肩站着,面前摆放着几张空椅,示意他快来照全家福,“过来拍照了——!”
江天微微一笑,迈着长腿朝他们走去,紧接着张开手臂将自己的两个弟弟揽进怀抱。而另一边,任西洲也已经找到了避开人群的顾青,几乎是强行将人按在了椅子上。
江天和顾青在两侧正襟危坐,安吉尔被抱着坐在正中央,江北俯下身来揽着他二人脖颈,任西洲揽着江川站在后面,恰是一副阖家团圆,幸福美满。
快门一闪而过,只听咔嚓一声,此刻便成为永恒定格下来。
拍完了全家福,杭又晴盛卓他们又开始招呼着,“快快快——拆礼物拆礼物!”
他们这群损友给婚礼添了新项目,每人准备一份礼物,既能代表青春回忆又能恭祝他们这对新人。
大大小小的礼盒已经堆砌在一起,江川拿着把拆信刀,率先看向了杭又晴,“我都能猜到你准备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杭又晴在这时大笑着,也不怕告诉他,“我高中手机里有八百多张你们俩的照片,全都给洗出来了!”
江川拆开第一个礼盒,竟然是印着他和任西洲亲嘴照片的手机壳,还他妈是一对情侣款,只有将两个手机壳拼在一起才能看全整张照片。
他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跟杭又晴大战个八百回合,却又被催促着继续往下拆。
盛卓和池杨合送了一整套校服,上面满满当当是一班同学的签名,用他们的话说,这可是无价之宝,放到保险柜中好好收藏未来一定能够升值。
江川又拆了个小包裹,没想到里面是一对耳钉,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温润光泽。
程洛微微笑着认领,告诉他道,“还记得毕业典礼前,我们彻夜饮酒狂欢么?”
他指了指江川手中耳钉,“这是当初的碎酒瓶,被我亲手磨了做耳钉,酒杯一响,不止是梦碎的声音,还有初心不忘。”
这份礼物实在是有心,江川鼻头一酸,触动不已,“多谢。”
然而现场还剩下一份礼盒,可大家的礼物都已经拆出来,江川讶异地拆开包装,并询问他们,“你们谁啊这么大方还准备了俩——”
却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本《Nature》的最新期刊。
而这一期的封面拍摄的是一簇晶莹剔透的白色小花,并且用简洁而又有力的大字注明了本期主题——人工合成信息素。
江川瞳孔一颤,“这是……”
任西洲在这时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淡淡一笑,“我给你和孩子准备的一点家底。”
江川怔愣地打开杂志,却没想到里面竟然还夹着一张单子,他拿起来询问,“那这个又……”
“是我国调整过后的医保名录。”任西洲认真注视着他,“人工合成信息素正式列入医保,此后信息素综合征将不再成为无药可救的绝症。”
他握着江川的手掌,让他收拢攥紧这两样东西,俯下身来与他额头相抵,就如同承诺一般庄严郑重道,“江川——”
“我们的春天到了。”
第一百二十章 番外一(任西洲&江川)
江川的预产期在十二月份。
实际上从婚礼以后,他就已经开始休产假,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就这么过了三天实在是无聊透顶。
任西洲看他每天跟个僵尸一样在家里游荡,好心提议道,“你要是真这么闲,要不然来申请我的研究生吧。”
江川一听就猛地转头看向他,“你是想光明正大地潜规则我么?”
任西洲无语了一阵,然后无奈地叹息一口,“……我的一世清誉算是被你毁了个彻底。”
他把江川膝盖上的专业书拿起来,恰是最新再版的《人工合成信息素发展论》。
任西洲用书本拍了拍江川头顶,在这时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你都无聊到看我写的著作,那顺便申请个研究生读读不是问题。”
“到时候逼我写论文,用开选题会来折磨我……”江川几乎是惊恐地看着他, 足以可见自己的未来,“老子他妈的不仅得给你生孩子,还要在学术上被你羞辱,深更半夜两眼通红地改论文,一杯茶一根笔这么枯坐一天……”
他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你他妈还是个人么?”
不过他虽然口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心思,读研究生确实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读任西洲的研究生肯定不行,但他可以去读心向往之的哲学啊?
任西洲就看他这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忐忑,倒不是不放心江川考不过,而是担心他这么拼命,让肚子里的江小书有个什么闪失。
这孩子名字一早就订下,跟江川姓,不论男女都叫“江书”。
现在看看,这名字还真是起对了,谁能想到他亲爸在产前三个月去报名参加研究生考试,天天在家里挑灯夜战,埋头苦读。
任教授算是彻底不敢让江川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每天去海川大学上课,顺便把江川安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自习。
别的同事也都带家属,可大都是自己家没上学的小孩,还从没有江川这样一带二的。
再一听江川竟然在准备研究生考试,各位老师们更是啧啧称奇,纷纷调侃让江川报名他们的研究生,自己一定精心培养好好带。
要知道江川可是资本家啊!到时候研究经费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有?
但是江川却铁了心地要读哲学。
年少时的遗憾,现在有机会能够弥补,他不想再度错过。
据悉,哲学专业唯一的正牌老教授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含泪去给院门口的孟德斯鸠雕像上了三炷香,絮絮叨叨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也不管人孟德斯鸠是不是本地信仰,反正烧香就是好使!
江川就这么埋头苦读了三个月,等到了十二月份全国硕士研究生考试开始的时候,他成为考场当中年龄最大的考生, 白皙笔挺的衬衫之下,孕肚已经圆润到遮掩不住。
别说周围的同学,就连监考老师都不由得对他侧目,在进门检查的时候,几个老师愣是不敢上前搜身,生怕再磕着碰着导致什么意外。
“我只带一支笔,和一瓶水。”江川示意他们放松,他今天两袖清风,坦荡利落。
最后还是主考官亲自前来进行检查, 临走之前态度和蔼地告诉他,“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找我们。”
但是江川没什么需要,按照普遍认知,资本家的天性便是攫取特权,然而他此番是来当学生,为的是叩问求知这条渊源深长的道路。
第一天的政治和英语考试都相当顺利,第二天进行专业课考察,大概因为哲学历来都是考研的“天坑专业”,为了留住本就为数不多的学生,考题并没有什么令人为难的地方。
江川捏着签字笔,在答题卡上一字一句地写下答案,就如同将自己的短短半生全都凝练倾注在笔尖。
直至他翻过试卷,看清最后一道主观题——
“请简述现代社会当中哲学存在的意义。”
江川看清题干之后,瞳孔下意识一颤,但是随即便轻轻笑了。
如果用现代社会存在的意义去衡量,哲学不存在“意义”。
哲学专业百分之八十的本科生都是调剂过来的,基本上一个学期过去,班级里就少了一多半,不是转去法学就是转去管理学,能拿到本科毕业证,硕士博士继续选择哲学专业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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