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的乘客虽然不多,但短途飞行时许策一般都不会摘口罩。飞机降落前乘务员做例行检查时,有位乘务员一直有意无意地偷看许策。自从做演员以来,许策早已习惯了各种目光,但总觉得这位乘务员偷偷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唐湉放下手机,脸色发白,冷汗沿着鬓角流了下来,许策发现后小声问他怎么了,唐湉摇了摇头,说有点晕机。
许策:……
许策就从来没见过唐湉晕机、晕车、晕船……身体比专业运动员还要好,正想再问两句,见到唐湉闭上了眼睛,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看上去确实很不舒服,许策轻轻将膝盖上的毛毯盖到唐湉身上。
飞机降落后,唐湉一反常态,伸出手臂将许策牢牢揽在身旁大步往外走,边走边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在许策头上。
许策被唐湉带得踉跄了两步,有些不解地看向唐湉,唐湉的侧脸阴沉得可怕。
池越站在要客通道旁,见到许策和唐湉出来后,笑着给了许策一个温暖的拥抱,许策心里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一些。
唐湉看着池越,言简意赅地说道:“公司有事,我先回去了。”
池越点头。
唐湉看向许策,声音温和道:“策儿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公司要送一批剧本来,收到后别偷懒,抽空都看一看。”
许策说好,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唐湉,“甜甜哥,你脸色不大好,忙完了也早点回去休息。”
唐湉点头,坐上公司的车先走了。
池越先帮许策拉开门,把人塞进车里后才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池越上车后,许策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小崽,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池越笑着揉了下揉许策的脑袋,无奈道:“哥,今天是星期六。”
许策笑道:“原来是星期六呀!原来星期六,信隆集团的首席行政官是不用上班的呢!”
池越:……我哥现在可会揶揄我!
池越不满地看了眼许策怀里的毛绒玩具,忍不住说道:“它身上怎么多了件衣服,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你都没给我做过衣服!而且,怎么到哪儿都带着它,不是该带着我吗?我才是狼崽本崽!”
许策笑到不行,把鼻尖放到玩偶的绒毛里蹭了蹭,“和毛绒玩具吃醋,可真有你的。”
许策把玩偶放到一旁,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了抱池越的腰,脑袋在池越肩膀上靠了靠,柔软的头发蹭过池越的脸颊和下颌,触感很舒服。
池越心里立刻乐开了花。
许策打开音乐,池越看了眼后视镜,眉头很轻地拧起来,一部深灰色的SUV从机场出来就一直跟着他们。
上高架后,SUV突然加速开到了池越前面,后座的车窗放了下去,一个狗仔毫不避讳地端着相机探出头来对着他们的车头拍照,许策见到后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脸。
池越的声音很冷静,“哥,别担心,我会处理。”
为了拍到独家照片,SUV又退回到和池越的车并驾齐驱的行驶状态,他们把车窗摇下来对着许策大喊着什么,许策蹙着眉心看了眼狗仔,把帽子和口罩重新戴起来,池越见许策情绪还算好,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许策点头,伸出手很轻地抓住了池越的衣摆。
此时又开过来两部摩托车,后座坐着另外一家媒体的狗仔,摩托车窜来窜去挡住了SUV,狗仔掏出相机,几乎是怼着池越的车在拍。
池越双手握住方向盘,车速极快但开得极稳,声音也很稳,“我车有防窥膜,他们拍不到你,哥,别怕。”
许策心里有些不安,这么多狗仔,是…出什么事了吗?
SUV和摩托车紧紧跟着池越的车,相互之间还在抢夺最佳拍摄位置。
当池越的车驶进过江隧道时,SUV为了抢右边第一根车道,突然拉了一把方向盘,因车速太快,方向又拉得猛,SUV失控撞上了隧道内的一根支撑柱,随后又反弹撞向隧道另一侧的水泥墙,紧跟着它的摩托车没刹住,也猛地撞翻在地。
池越一路上始终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见状立刻将方向盘往防护带打了一把,惊险万分地把车刹在了原地,然而后方高速行驶的一辆小货车根本来不及刹车,在许策的余光里摁着喇叭朝着他们飞快地开过来!
许策下意识地解开安全带,猛地扑向驾驶室,把池越牢牢护到自己身下。
小货车避让不及,撞上他们的车尾,许策的额头被直接撞到了车窗上,碎掉的车窗玻璃渣沿着许策的胳膊和脖颈飞过。
剧烈撞击中,不知是谁的手摁到了中控台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的音乐切到了电台,失去意识前,许策听到娱乐台的主持人正在播报一条刚刚收到的重磅消息:「影帝许策不雅视屏曝光!入行多年从未传过任何绯闻的许策,六年前在S酒店被拍到的不雅视频首次曝光,视频中,许策……」
狗仔手里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着,四周是嘈杂喧嚣的汽车鸣笛声,许策的面色一寸一寸变得惨白,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血沫,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要冲破胸膛,耳膜鼓噪的嚣鸣声里,他隐约听到了急切焦急的声音,是谁在喊他的名字?
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似乎正在逐渐冷却,许策像是回到了大雪纷飞,寒风料峭的那日初春,他紧紧抓着手机,想给池越打一个电话,想对池越说“我爱你”,然而直到阖上双眼,他也没能说出口。
漫天大雪中,世间静寂无声,只余他一人。
许策闭上眼失去了意识,而这一次,终于有人将他用力地抱在怀中。
无人的墓园,鹅毛般的大雪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许策手持一捧颜色艳丽的玫瑰,沿着高高的石阶一路向上,每座石碑都覆盖着极厚的白雪,不知道走了多久,许策才终于来到父母的墓前。
墓园地面湿冷,许策却毫不在意地坐了下来,他眼中带笑地看着双人墓碑上爸爸妈妈定格在三十岁的模样,雪花纷纷扬扬,石碑上风华正茂的一双璧人,也微笑地看着他们最爱的宝贝。
许策转过身背靠在冰冷的石碑上,慢慢仰起头,看向阴沉的天穹,硕大的雪花像锋利的冷箭密不透风地朝他刺过来。雪虐风饕,每一片雪花都像背负着沉甸甸的重量,越来越大,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狠戾地砸在许策的脸上身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穿透每一寸皮肤和筋骨。
许策觉得有些冷,他用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天地间黑压压的一片,他的视野里出现了许多黑白色的颗粒,渐渐地掩盖住了漫天的风雪,掩盖住了他所能看见的全部……整个空间像是在不断地压缩,赖以呼吸的空气被逐渐抽干。
许策唇舌皆麻,胸腔剧烈起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无助地睁着双眼,一瞬间五感全部丧失,看不见也听不到,也许在下一秒,心脏也会停止跳动……他挣扎着往前爬,混沌的大脑里只余一丝清明,他要活下去,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才重新找回他的爱人,怎么可以现在就死掉。
身体深处的疼痛让他禁不住想要痉挛成一团,然而他仍然拼了命地往前爬,即使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也要一寸一寸地爬回到池越身边。
寂静无声的世界里,他见到无数的嘴在他眼前蠕动,他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数不清的嘴无声地,一遍一遍地告诉许策,“因为你,池越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你满意了吗?你高兴了吗?你如愿以偿了吗?”
许策惊恐地回头,见到由无数黑白颗粒组成的池越正站在他的面前。
池越的胸口被由千万张口舌汇聚而成的利剑,剜出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洞,却依旧向他伸出了手。
池越对许策说:“哥,不要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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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他不会让自己睡太久的
池越的胸口被由千万张口舌汇聚而成的利剑,剜出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洞,却依旧向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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