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策下楼后,熟门熟路摸进厨房。
小洋楼内部重新翻修过,但格局同原来基本一致。
池越从小就不爱做家务,水斗里泡了好几个用过的水杯,许策把厨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水杯洗得光洁锃亮。
池越在楼上开会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楼下,许策在厨房里忙,心里觉得特别宁静。
许策知道,今天是因为膝盖受伤了,池越才会心软让他来家里上药,池越本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就算是普通同事受了伤,池越应该也会这么做……待到下次,肯定没这么容易进到家里来了,所以就算丢脸,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想尽办法多待一会儿。
最好,待到吃好晚饭,洗好碗再走!
打开冰箱,冷藏室只有瓶装水,连颗鸡蛋都找不到,许策想给池越再做顿晚餐的计划落空了。
许策不敢出门买菜,只好走回客厅的沙发上坐好,他想,“虽然确实是我故意赖着不走的,但是如果不打声招呼就离开,是很不礼貌的,所以等小崽开完会,和他说过再见后我再离开。”
池越下楼的时候,整个一楼都安安静静的,厨房也没有动静,心底深处那个隐秘的位置突然间就变空了,直到走过扶梯转角处,重新见到那个人。
太阳已经下山,浓金赤红的晚霞铺陈在天空,炫目的光影倾洒在许策脸颊上,整张脸越发明艳动人。
许策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蜷缩着身体,是拘谨的睡姿。
池越回到楼上找了条毯子下来,动作很轻地盖在许策身上,然后垂眸凝视着他的睡颜。
脸就巴掌大,绒密的睫毛覆在脸上,落下极其温柔的阴影,皮肤赛霜欺雪,四肢纤细修长,腰还是很细,但是看上去没有分手前那么瘦了。
夕阳将他的发尖和睫毛染上淡金色的光影,微微上挑的眼尾洇出浅浅的红来。
许策就这样安静地,毫不设防地在池越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像是从池越从不敢留恋的梦境中掉落下来,终于来到现实中。
第63章 你要什么
池越想转身离开,想收回窥视的目光,但双脚像被生生钉在原地,视线痴缠,竟不愿移开半分。
明知不能沉迷,却始终甘之如饴。
他只能绝望地任由这份悸动,短暂地蒙蔽心智,掩盖痛苦,无餍地沉浸在这刻偷来的时光缝隙中。
许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萦绕在鼻息间的,是熟悉的,只有梦里才有的气息,他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池越家睡着了。
客厅角落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毛毯,许策的心疼得厉害。
许策能感受得到,池越心软了,一点点的在妥协,一寸寸的在退让……心里本该是欢欣雀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池越越是心软,他越是难过。许策想,如果池越真的愿意原谅他,他会拼尽所有,抚平池越心底经年的伤痛,他想让池越可以看到,他对他毫无保留的,赤忱的真心。
许策走到花园,池越站在院子里,咬着烟拖着水管正在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浇水。
时光仿佛回到那年夏天,记忆中有型有款,高高帅帅的少年,和眼前这个多了几分成熟气质的帅气青年渐渐重合起来……
许策鼻子发酸,他深爱的少年,如果没有被自己狠狠伤害过,到现在一定还是一副拽兮兮的臭脸表情,一身牛逼哄哄的少年心性。
许策走到池越面前,抬起头看向池越的眼。
许策小声喊他,“小狼崽……”
今晚的月色很美,许策一抬头,眼里便洒满了月光。
他仰着极其明艳的一张脸,目光缱绻,看起来是那样温柔,那样深情,池越的心脏跳漏了半拍,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一点点靠近许策,直到俩人的唇停留在极近的距离。
池越清晰地看到许策的睫毛抖得厉害,然后情怯地后退了一步。
池越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许策的下巴,逼迫他重新抬头看着自己,“为什么要躲?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许策,告诉我,你要什么。”池越问他。
池越当然知道答案,但他要许策亲口说出来。
三个字哽咽在喉头,许策眼里浮起泪光。
“你要什么?”池越又问了一遍,声音凛冽得毫无温度。
眼泪自脸颊滑落,心脏迸发出的灼热鲜血汹涌地涌向四肢百骸,许策看着池越的眼睛,声音沙哑哽咽,“我要你!小崽,我要你!”
许策的胸膛急速起伏,他还想再说一次,再说无数次……但池越没有给他机会。
池越转身离开,大门砰的一声摔在了他面前。
爱与恨,历历分明地交织在一起,五年前那场不明不白的舍弃,怎么可能轻易就获得原谅,直到现在,被伤害的人仍旧没有得到一句解释。
你说你爱我,你说你要我,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是得不到一句解释?
范星澜加入信隆集团已经超过半年多的时间,五个月前,经过秘书部严苛的内部竞聘,他正式成为信隆集团首席行政官的助理。
在UK国工作期间,范星澜曾是全球知名的房地产咨询机构,投资部负责人的高级助理兼BD主管。
做了这么多年外资公司高层的商务助理,有过比较后,范星澜仍然非常尊敬和佩服他的新老板。
新老板比他还要小几岁,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和综合实力,工作作风超级彪悍。
有时候,范星澜会觉得,池越就像是一个混迹在人类族群里的机器人,无论是外貌,性格,还是工作能力……如同依照人工智能教科书的标准设定制作而成,永远面色平静,永远从容沉稳,遇到棘手的问题或者集团实控人的老部下们故意刁难时,依旧老练稳重,滴水不漏。
直到许策出现。
池越到信隆集团上任的第一天,范星澜就隐约感觉到池越对许策的在意。
几个月下来,范星澜发现,池越面对许策时,表面严词厉色,实则虚张声势,只是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唯一过分的是,有时候池越会用他做幌子,略微有点公私不分。
然而许策却不这么认为,哪里来的虚张声势,分明是往前一步万分艰难,退回原地却轻而易举。
许策有时会怀疑,那日在池越家,被池越捧着膝盖涂药,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晚上十一点,霓虹闪烁,江川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还是那家装潢极其奢华的夜店,池越和他的帅气助理又来玩了,直到凌晨两点多,俩人才醉醺醺的一同出来。
助理帅哥喝得比上次还要醉,身体软绵绵地挂在池越身上,T恤翻起一角,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腰。
池越把助理帅哥扶到商务车后座坐好,许策眼睁睁地看着助理帅哥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池越的衣摆。
池越顺着助理帅哥的力道靠近了些,低着头,像是在和他讲话,也像是快要吻下去。
许策脑子一热,从自己的小轿跑里摔门而出,两三步跑到池越面前,声音比平日里响了三倍不止,“池越!你喝醉了!上我车!我送你回家!”
池越皱了下眉,回头看着对他大声嚷嚷的许策,“你怎么又来了?“
许策喉咙很响,“上我车!我送你回家!”
池越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有车,还有司机,为什么要你送?”
池越身上的酒味很重,眼眶很红,像是喝醉了。
许策趁池越脑袋不清醒,赶紧哄道:“你的司机和车送你助理回家,好不好?我送你。”
池越面无表情,“我不要你送。”
池越指了指范星澜,“我要送他。”
“小崽……”许策正要讲话,池越拧着眉打断他,“星澜每天都接我上班下班,给我预定不同口味的工作餐,出差的时候帮我提前定好舒适的酒店,安排好行程……在办公室,我一伸手就能拿到想要喝的水,犯困的时候,温度正好的咖啡就递到手边,应酬的时候帮我挡酒,还会去机场接送我妈。”池越一口气说完,看着许策,眼里闪过一抹讥诮,“他和你这种,只知道追名逐利的人不一样。”
上一篇:说好的协议结婚互不打扰呢
下一篇:可怜的社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