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一罐酒,好像他才想起来蒋彧此次回来最关键的事儿。
“你们啥时候结婚,日子定了吗?”
赵岚抬起脸看蒋彧,蒋彧就说:“下个月1号,找人算了,那天是个好日子。”顿了顿,问齐弩良的意见,“你觉得呢,会不会太着急?”
“你们觉得好就好。”男人拿起酒,碰了一下蒋彧的酒杯,又碰了下赵岚的饮料杯,“哥提前祝你们新婚幸福。”说着他把一罐酒一饮而尽。
“谢谢齐哥。”赵岚也喝干了杯子里的饮料。
只有蒋彧盯着男人,端起酒杯却迟迟未往嘴边凑。
男人吃了两口菜,又对蒋彧说:“结婚是人生头一件大喜事,你一会儿去和你妈上柱香,亲口告诉她吧。”
“好。”
为了方便这两人住下,齐弩良把蒋彧母亲的遗照挪到了自个房间。
吃过晚饭,蒋彧去给他母亲上香,客厅就留下赵岚和他。
赵岚一边看综艺,一边啃着冰西瓜溜缝。房子没有阳台,齐弩良坐在窗台上抽烟。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他手指夹着烟头朝外,灰白色的烟雾飘出去,一些闷热的空气钻进来。
赵岚看两眼电视就忍不住扭头去看一眼男人。开始她以为他该是个性格很外放的“大哥”,但短暂地接触下来,她觉得他浑身都裹着一种沉郁的气氛,也看不出悲伤,只是觉得很寂寞。
“齐哥,你进来抽吧,我爸也总在家抽烟,没事的。”
“嗯。”男人答应着,却把还有半截没抽完的烟按灭在阳台的烟灰缸里,“你要不要先去洗漱,早点休息?”
“才八点,还早呢。”
他也不再劝,又问:“喝点柠檬水吗?”
“嗯。”
赵岚看男人替她冲柠檬水,问道:“齐哥,蒋彧妈妈在他多大去世的啊?”
“10岁吧。”
“他爸爸呢?”
齐弩良弯着腰从冰箱里掏冰块的手一顿,过了半晌才说:“他很小就去世了。”
“其他亲戚呢?”
“没什么来往。”
“那他还真是只有你一个家人了。”
男人没说话,把冰凉的饮品递到女孩手上。
“我听蒋彧说,上学念书都是你供他的,应该还是挺辛苦的吧。”
“还行。”
赵岚嘬着冰冰凉凉的饮料,对着这种话很少的类型,她话匣子一开就关不太上:“肯定很辛苦,我爸妈两人养我一个都累够呛。”
听到这话,男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姑娘费心些。”
“蒋彧应该也挺费心的,就他那性格,我们认识六七年了,都还摸不准。”
不知想到了什么,齐弩良低下了头,嗫嚅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他小时候吃太多苦了。”
“人生嘛,先苦后甜,现在好了啊,他工作不错,薪水很高的,以后让他好好孝敬你。”赵岚轻快地絮叨着,像一只活泼的山雀。
“聊什么呢?”男人清朗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聊你呗。”
“别废话了,先去洗漱。”
“还早。”
蒋彧说着过来上手拉了赵岚一把:“快去,听话。卫生间不透风,先洗还能凉快点。”
赵岚不情不愿地先去了。
齐弩良避嫌回了自个房间。过了一阵,蒋彧又来催齐弩良洗,他便先去洗了。
夜晚深了,这一夜家里多了人气,齐弩良无知无觉地哼着刚刚音乐频道里的歌曲。他把果盘重新摆到姚慧兰照片跟前,又去给鲜花换了水,正躺在床头抽烟,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蒋彧浑身湿漉漉走了进来。
第3章 接你走
蒋彧换了条运动短裤,没穿上衣,头发湿漉漉站在门口。
齐弩良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抬起眼皮看向他。
这么些年不见,记忆中的大男孩已经彻底成长为男人。不光是个子长高了些,体态也变得健硕伟岸,五官相较于以前的漂亮稚嫩,线条也硬朗起来,更显英俊挺拔。
半晌后,齐弩良坐了起来, 合上了手上那本封皮磨得已经脱色的武侠小说。
“做什么?”
蒋彧喉头滑了滑,这么多年,他终于再次喊出了那个字:“哥……我今晚和你睡吧。”
齐弩良有些惊讶,手指不由微微抖动,蓄积的烟灰掉了一截儿在床单上。他低着头扑烟灰:“你不和小赵睡?那屋的空调凉快些。”
蒋彧走过去坐在床尾边上,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皮:“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马上就结婚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是这么说,但在你跟前和女孩睡一起,哪怕她是我未婚妻,还是很难为情的。”
原本挺正常的事儿,但不知为什么,被蒋彧这么一说,齐弩良也跟着难为情起来了:“我不管你这些事儿。”
“我知道,但我还得考虑一下赵岚,万一她别扭呢。”
这话说得倒是很在理,小姑娘脸皮薄,在别人家做客,原本就拘束着。
齐弩良把烟蒂按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抓了个枕头下床:“那你睡这屋吧,我睡沙发。”
蒋彧一把扯住枕头的另一角:“那沙发短,没法睡人。”
“没事,大热天的,我打个地铺也行。”
“哥……”蒋彧望着男人,神情十分沮丧,“我们以前不是经常睡一块儿的吗?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聊聊,就像以前那样。”
齐弩良还是觉得不合适:“那是冬天,两人睡一块儿暖和,而且那时候你还小……”
“现在也睡得下,我睡你脚这头,肯定不会挤着你。”
见齐弩良还在迟疑,蒋彧揪着枕头的手放开了,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哥,你还在记恨我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都改了。”
齐弩良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把枕头扔回床上,从衣柜里扯了一件干净的老头汗衫丢给蒋彧:“穿上,免得着凉。”
夜晚深了,降了温,齐弩良关了空调,换上了电扇。电扇还是当年蒋彧在家时买的,掉漆脱色,却意外耐用。电风扇转着头,把凉风均匀地撒在一人一头、背对背躺着的两个男人身上。
伴随着沙沙的风声,两人再次像过去那样躺在一张床上,一些以往的记忆潮涌而来。其实也并未过去多久,但想起来却像是很多年以前,乃至上个世纪、上辈子的事,让人觉着既陌生,又熟悉,既痛苦,又温暖。
脏猴儿一样的瘦巴男孩,转眼就成了阳光明朗的少年,再一转眼已经成了前途似锦的男人。未来安稳富足的生活已经从他脚底下铺陈开,一步一步都是走向繁花似锦的人生。
只有齐弩良一如既往,仍在洪城这地界儿,多年如一日地过活。他曾经的使命,也可以说是他的愿望,还有对姚慧兰的承诺,都全部实现了。他应该感到高兴,实际上他也很为蒋彧高兴,他们各自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但那满心的欢喜之外,尚且有小小的一隅,那里装着他自己,那里些微有些失落。他相依为命的男孩,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如今有了完全独立的人生,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他不再需要自己了。
齐弩良赶紧打住了这些可笑的想法。
“你和小赵……”
“我们……睡过了。”
“……”齐弩良嗓子发紧,他觉得尴尬,“我不是说这个。”
“……我以为要续上刚刚的话题。”听起来蒋彧也有些尴尬,“那哥你要问什么?”
“说到这个……”齐弩良咳嗽两声,“你应该都知道,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男人要有责任心,很多时候不要只顾自己。没计划好要孩子之前,做好措施……别让老婆为你吃药流产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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