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寒假作业也没人检查,对吧温老师?”
温言哼笑一声:“谁说不检查了?”
宋庄桐不信:“还真检查啊?”
温言笑得弯起眼。
“不检查。”
年底车行确实多了好多生意,宋庄桐常弄到七八点才结束,他一身灰溜溜的去接宋景的时候,温言都会准备好三人份的餐,叫他吃了饭再走。
脏兮兮一身也没法吃饭,温言就会叫他先去洗个澡,来来去去的,宋庄桐还留了几件衣服在温言家里,洗漱用品也备齐了。
宋景一开始压根不乐意写作业,但温言叫他写作业的时候经常会拿出老师的架子,宋景不敢反抗,只得乖乖拿起铅笔写作业。温言发现他并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写,自己冷着脸在一旁的时候,他就会慢吞吞拿着笔写。他也不问温言题怎么写,碰到不会的就开始玩手,抠抠死皮,刮刮指甲之类的。看到宋景开始开小差,温言就知道他碰到不会写的题了。
温言不肯收宋庄桐的钱,宋庄桐就什么东西都往温言家里捎,酒啊烟啊海鲜啊水果啊,店里一有合作的客人送东西来,宋庄桐就全给拿到温言家里去,只是烟都被塞着又给拿了回来。
临近年底,天气越来越冷。
“宋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捎我走这边啊?”
“我去买个东西。”宋庄桐坐在副驾驶上偷懒,嘴里叼了支烟,近日在温言家待的时间不少,抽烟的频率直线下降,他感受着尼古丁充斥胸腔的感觉,等到车滑到一条亮堂的街边时,他说,“行了,我到这就行。”
“那车呢?”旁边的学员问。
“找个车位停下来就行。”宋庄桐说。
外头温度特别低,路边的冰都还没融掉,雪后的天正是最冷的时候,大冬天还穿着单薄运动裤的学员抖得不行。
“宋哥,那我呢?”
宋庄桐把烟按灭在垃圾桶旁,冷风吹得他头发丝乱飞,锋利的眉眼被遮了些,他皱着眉看了学员一眼。
“去车里等着,冻不死你。”
宋庄桐提着大包小包到温言家里的时候,看到宋景跟温言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综艺,一人捧着一杯爆米花,温言看得笑个不停,宋景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神色倒是非常认真。
暖黄色的光打在沙发上两人身上,温暖的屋子里还有空调嗡嗡运作的声音,生活气十足的一幕让刚从寒风里奔波而归的宋庄桐心里倏地一暖。
一身寒气缓缓散去,温言听到动静扭头看他。
“回来了?吃过饭了吧。”
“没吃呢。”宋庄桐说,“带了点吃的回来,你们吃过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温言往宋景那边靠了靠,给他留了个位置坐。
宋庄桐把板栗和蛋糕给拎出来,说:“去商业街那边送个学徒,看到就顺便买了。”
甚至还顺便买了两条围巾。
纯白色的毛线围巾,面料柔软又舒服,但是围巾尾巴这儿的小绵羊确实有点幼稚了。
“给你买的。”他又拿了条蓝色的出来,“这个给宋景。”
上头那个巨大的奥特曼图标让温言挑了挑眉,他把围巾递给宋景,问:“自己不买啊?”
宋庄桐嗯了一声,说:“不喜欢戴。”
娘们唧唧的。
但他没敢说。
“试试呗。”
宋庄桐看了眼温言,他眉眼温顺,低头把白色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两圈。
“好看。”宋庄桐说。
温言动作一顿,说:“白色很容易弄脏。”
“又不是小孩了。”
温言虽然皮肤白,但是也扛不住这么亮的白,一点灰度都不掺,就是再白的皮肤都会被压得生出几分黑来,而且这幼稚可爱的款式压根不是温言的取向。
暖黄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了层抹不去的柔和。他试戴了一下就取了下来,把宋景给薅到身边,把他的奥特曼给围上。这设计还挺别致的,奥特曼的头从另一头的洞里穿出来,正正好卡住宋景的脖子。
宋景面无表情,非常滑稽。
温言没忍住笑,说:“挺帅的啊,是不是?”
宋庄桐说:“……挺二的。”
“不过小孩都喜欢这种。”宋爹非常自信道。
下一秒,宋景就伸手扯了一把卡住自己下巴的奥特曼,皱着眉拽掉。
宋庄桐:“……”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审美出现问题的宋庄桐疑惑了,怎么一整个冬天都没见着他们俩戴自己送的围巾,碍于面子又不好细问。
第16章 新年快乐
温言过年前包了些饺子,让宋庄桐带了大半回去,这人腊月二十九才开车回北京,据宋庄桐说他跟家里关系不是很好,不怎么想回去过年。
温言就是实打实跟家里关系差劲了,他一个人留在小县城里过年。
年味早在小年的时候就已经很足了,一整排的商业店全都关上了门,原本冷清的小区瞬间就热闹了起来,超市的促销活动也一个紧跟着一个。在嘈杂热闹的日子里,温言迎来了自己在外头度过的第四个新年。
第一次离家的新年,温言是在医院度过的。当时车祸后的恢复期实在太长,温言一直在医院养着,他住的那个病房另一个床位是一个小男孩的。
过年那晚,小男孩的妈妈给他提了整整三个保温桶的年夜饭菜,絮絮叨叨跟他说是奶奶做的什么菜,妈妈做的什么菜,小男孩还是委屈又可怜,说想回家,母子俩抱着小声哭了一会儿,察觉自己打扰到同病房的温言后,男孩妈妈拿着一份饺子送了过来,温言笑着接了,说自己晚点再吃。
等到走廊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温言才一个人支着拐杖,走到走廊上的蓝椅子处,边掉眼泪边塞完了男孩妈妈送的饺子。
一些难过的日子回忆起来都会带着生理性的鼻酸。温言睡前看了会儿手机,他今天晚上颇有仪式感地做了几个菜,还煮了饺子,现在吃得很饱,在干燥温暖的被窝里感到十分惬意,他缓缓打了个哈欠,朝枕头上拱了拱,然后闭眼安静地睡去。
小县城对烟花的管控并不严格,到了近十二点的时候,外头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人们驱赶年兽迎接新年的美好愿望把温言从睡梦中给唤醒,他呆愣地盯着窗帘上晃动的烟花光影,被枕边振动的手机给夺去了注意力。
温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学校的教师群和家长群都刷起了祝福,还有不少学生家长给他发了祝福,温言一个一个回了过去,突然,微信聊天屏幕被一个弹出来的语音通话给占掉。
是宋庄桐。
“喂。”
“新年好啊温老师。”
宋庄桐那儿倒是安静,嘈杂的鞭炮声都是自己这边的。
“新年好。”
宋庄桐这时正站在老宅房间的阳台上,凛冽的寒风吹得他异常清醒,温言依旧温柔平静的几个字轻轻敲打在宋庄桐心头,把他刚刚在楼下碰了一鼻子灰而焦躁起来的心情给缓缓抚平。
“睡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我。”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温言道,“你在守岁吗?”
“没有,就是睡不着。”宋庄桐说。
温言坐了起来,把滑落的被子给拽到怀里,说:“我们这儿烟花声音太大了,把我给吵醒了,估计得响上一会儿了。”
宋庄桐嗯了一声。
“正好我睡不着,你就陪我聊聊天吧。”宋庄桐说。
要是把通话刻意归为聊天,那可就有点尴尬了。温言沉默了一会儿,见宋庄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问他:“宋景睡了吗?你有没有给他包压岁钱?”
“包了,又收回来了。”宋庄桐说,“小屁孩不知道用钱。”
“你这大家长,哪有人不会花钱的?”
“我留着给他交学费。”
温言哼笑了一声,轻飘飘的,羽毛似的,一下都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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