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凌云帆言语间的不对劲,但纪沧海想不到是因为什么事。
无端的异样让纪沧海有些不安。
“纪总。”容湛轻声呼唤让纪沧海回过神来,“会议马上要开始了,请您移步会议室。”
“知道了。”纪沧海捏捏眉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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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五点半,纪沧海看了眼手表,让容湛帮自己收拾开会资料,准备立刻赶回去。
可他刚踏出会议室,突然接到纪蜚的电话。
“立刻来别墅找我。”纪蜚甩下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甚至没有给纪沧海回答的时间。
纪沧海顿时觉得头痛不已,按着侧额揉了许久,无奈给凌云帆打去电话,口吻全是内疚和歉意:“云帆,我这里临时有事,可能没有那么早回家。”
凌云帆:“……那你大概几点回来?”
纪沧海:“没办法确定,如果我很晚都没回来,你就先睡,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凌云帆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我困了就睡,睡不着的话就等你。”
一声‘等你’让纪沧海忍不住眉开眼笑:“好。”
结束通话后,纪沧海赶到了纪蜚当下住的别墅。
管事的在门口迎接他,把他领到别墅二层的书房门前。
纪沧海推开门,见纪蜚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暗棕色真皮沙发椅上,于是走过去,站在办公桌对面:“父亲。”
纪蜚抬眸看了纪沧海一眼:“来了?”
纪沧海:“是的。”
纪蜚笑了笑,眼里有着明晃晃的戏谑,他慢悠悠地问:“知道我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纪沧海不是很肯定地说:“……是因为龙腾集团地产合作的事吗?”
纪蜚摇了摇头。
纪沧海陷入思索中,他沉默太久,让纪蜚感到了不耐烦。
纪蜚冷笑了一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纪沧海顿时感觉胸口被铁锤狠狠地锤了一下,整个人似被狂风巨浪卷入窒息的海底。
可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诈出话的人。
“是的。”纪沧海冷静地承认,“但是父亲,我是有理由的。”
见纪沧海大方承认,纪蜚觉得可笑:“那行,说说你的理由。”
纪沧海:“一切都是为了纵横集团,为了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纪蜚没再说话,目光似捕猎凶隼,直勾勾地盯着纪沧海。
不过短暂的几秒,纪沧海背脊起了一层薄汗。
终于,纪蜚收回目光,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资料,对纪沧海说:“我查到了一个人,一个明明和纵横集团没有关系,但在几个月前,这个人的生活痕迹却处处有纵横集团的影子,奇怪得很。”
那瞬间,似有无形手掌扼住了纪沧海的喉咙。
纪蜚继续说:“这个人在大半年前欠下了高利贷,但是没过多久,这笔钱就被不知名的人还了,巧的是,在同一天,子公司有笔高额的合同被签订,我看了下存档的合同协议,如果这个项目是别人谈的,倒是有可能让利到这种程度,但这笔合同……”
纪蜚抬眸,冰冷地看着纪沧海:“这笔合同是你亲自签的,你会蠢到这样让利给别的公司吗?”
纪沧海:“……”
纪蜚继续说:“还有,这人数月前搬进了市区的公寓,那间公寓的房产证上写的竟是容湛的名字,而这处房产是……”
“是我赠送给容湛的。”纪沧海压住心里翻天覆地的慌乱,冷静地接过话头。
纪蜚没想到纪沧海竟敢接话,往后一靠,背部抵住柔软舒适的沙发,冷笑:“说说吧,这是你从哪抓来的金丝雀?难不成和小湛这么多年的恩爱,都是假象?”
纪沧海深呼吸了数下。
虽然纪蜚发现凌云帆的存在这一事让纪沧海惶恐,但如果说他没有为今天的局面做准备,那是不可能的。
他在把凌云帆接到家里时,早已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并做出了相应的打算。
纪沧海坚定地说:“父亲,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小湛。”
纪蜚讥讽道:“一边养着情人,一边说喜欢小湛?儿子,撒谎得高明些,不然我会因为你太蠢了而后悔当初把你带回来。”
纪沧海:“我之所以养着他,是因为他是RH阴性血,他可以促成我们与龙腾地产集团的合作。”
“什么?”纪蜚一怔。
纪沧海继续说:“您是否知道一件事,龙腾地产集团的董事长霍老爷子的发妻患有严重的血液病,一直都需要大量的RH阴性血维持生命,但拥有这种血型的人很极稀有,霍老爷子虽然财力雄厚,在他的妻子生病时能从全国血库调来这种血型的血袋,可每次都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那如果我们送给他一个随叫随到的血包呢?”
纪蜚眉心一跳,双手交握,稍稍坐直了些。
纪沧海:“当年因为没能抓住和龙腾地产集团合作的机会,我感到非常懊悔,回国后一直在努力促成合作,但霍老爷子不知为何对我们提的合同方案根本不感兴趣,我在苦恼这事时,偶然发现霍老爷子发妻生病的事,传闻霍老爷子深爱着他的妻子,并且是个讲义气的人,想必我们这样帮助他,他就不会再拒绝我们抛出的橄榄枝了。”
纪蜚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纪蜚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所以龙腾地产不愿意和纵横合作一直是纪蜚心里的疙瘩,到了现在,谈下合作已与利益无关,只与纪蜚是否顺心有关。
纪蜚笑着问纪沧海:“那你打算怎么说服你的小情人去做血包呢?”
“钱,他缺钱。”纪沧海淡然地说,“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爱我,父亲你应该最清楚金钱加情感意味着什么。”
纪蜚听完纪沧海的回答,直接笑出声,他感慨道:“小海,你真是长大了,真想让你母亲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纪沧海放在身后的手一瞬攥成拳又默默地松开:“……”
“行吧,那我等你的好消息。”纪蜚看起来心情极好。
纪沧海朝纪蜚微微鞠躬,大步离开了书房。
直到离开别墅回到自己的车子里,纪沧海的脸上才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他猛地抬手重捶方向盘一下,脸色惨白,低声骂道:“该死!”
纪沧海知道,自己刚才虽然顺利稳住了纪蜚,但只要再给纪蜚几天,不,甚至可能无需几天,纪蜚就会发现端倪。
就像一团杂乱纠缠的毛线,乍看混乱理不清,但只要抓到线头,就能将其慢慢捋清。
而凌云帆的存在,就是这根线头。
纪沧海启动车子,一脚油门,驾驶着车朝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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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一点,客厅里,凌云帆没有开灯,身披毛毯盘着腿,身子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整栋房子唯一的光线来源于正在播放着无聊电影的电视。
凌云帆心思显然不在电影上,他发着呆,电视机屏幕忽亮忽暗,光与阴影交织落在他身上。
忽而,房门传开密码锁被解开的清脆机械声。
纪沧海火急火燎地大步走了进来,打开客厅的灯,焦急地说:“云帆,太好了,你还没睡,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去给你办签证,我们过两天出国。”
凌云帆:“……”
纪沧海猛然间发现凌云帆的不对劲。
他没有穿居家服,而是穿着衬衣牛仔裤,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模样,他的脚边还放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正是他从那间充满霉味的租房带来的双肩背包。
“这背包里装着的什么?”纪沧海问。
凌云帆回答:“我的衣服和证件。”说着,凌云帆将一张纸递给纪沧海。
“这是什么?”纪沧海不解。
凌云帆说:“我欠你的钱,包含这些日子住在这的房租,你看看有没有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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