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54)

　　蒋家明：“……”

　　既然还有心思讲笨蛋笑话，那就说明宋鸢的心情不错，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这个笑话听起来有一点耳熟。

　　大概是很多年前，还在读书的时候，从《故事会》上看来的吧？

　　“快点回来，要放烟花了……”

　　蒋家明还没有讲完话，夜空就骤然被烟花点亮。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宛如真花似的姹紫嫣红，快速盛开，也快速消散，看得人应接不暇。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兴奋的惊呼同时从电话里和身后传来，蒋家明向后望，宋鸢正在河堤的步道上奔跑，穿过一盏盏路灯，朝他奔跑，向他挥手，生怕他看不到。连蹦带跳的，像一个小孩儿似的开心。

　　蒋家明立刻起身，站起来大幅度挥动手臂，向宋鸢招手，“这里！”

　　宋鸢大声朝他喊：“我知道你在哪里啊！我没有迷路！”

　　耀眼绚丽的烟花映在宋鸢的眼底，其间还有一个傻子似的，拼命向他挥手的男人。

　　原本宋鸢还指望在黑灯瞎火且人烟稀少的桥墩旁发生点什么，结果一回去就发现，距离他们的五米外，正有一对小情侣坐在草坪上谈情说爱。身着粉色花朵浴衣的女孩依偎在身穿蓝色条纹浴衣的男孩的怀里，开心地指着天上的烟花讲着宋鸢听不懂的话，男孩揽着女孩的腰，认真地听她讲话，也笑着应答。两人看起来十分恩爱。

　　宋鸢既希望他们赶快离开这里，换其他地方看烟花，又觉得真爱难得，驱逐真爱实在罪过。内心如此反复纠结着。

　　他低头看向便利店里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瓶雪碧，一盒炸鸡，还有…… 一盒安全套。为了购买真正需要的东西，总是要买一点别的欲盖弥彰。

　　宋鸢默默叹一口气，深感这玩意儿此时必然是派不上用场了，怎么也要等小情侣离开后再说，于是把塑料袋系紧。

　　话虽如此，宋鸢还是有了奇怪的攀比和好胜心理——他和蒋家明也是很恩爱的！在这一方面，他们不会输给任何情侣。

　　宋鸢蓦地把手搭到蒋家明的腰上，这一突然的举动令蒋家明吓一跳，眉尾一挑，“嗯？”

　　宋鸢有样学样地模仿起一旁小情侣的沟通方式，伸出手臂指向夜空中的烟花，“你看，这个烟花刚才是不是有放过？”

　　蒋家明说：“是放过，有几种常见的类型来回放，这种像绣球花的类型已经放过好几回了。”

　　蒋家明效仿起宋鸢的样子，用手揽住了宋鸢的腰。宋鸢很好笑，经他这么一揽，浑身都敏感地战栗起来，有一点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但是还意外地有点享受被踩尾巴的感觉。

　　隔壁的一对小情侣打算去河堤上散步，于是你拉着我我扯着你，笑闹着从草坪上站了起来。女生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说了一句什么，蒋家明听懂了，哈哈大笑，然而宋鸢还在云里雾里，催促蒋家明快点翻译。

　　“那个女孩说我们，‘这一对兄弟的感情很好呢’。”

　　宋鸢大骇，否认道：“才不是兄弟呢！”

　　他紧锁眉头，思考是哪里出了问题，几秒钟后得出了初步结论，不愉快地推搡了蒋家明几下，“都是你啦！你不该搂我的腰！我们两个人同时搂对方的腰，人家看起来就会像兄弟间的勾肩搭背啦！”

　　“好了好了，” 蒋家明画着圈抚摸他的后背，想让宋鸢消消气，“那我们现在做一点情侣的事吧！”

　　说到这个，宋鸢可就不生气了。眼神炯炯，喷射着激情的火焰。

　　蒋家明看着宋鸢，微笑道：“我去车里拿一个东西…… 你会喜欢的。”

　　到这一步，蒋家明还想卖关子，可是宋鸢早就信心满怀地猜出了蒋家明的想法——综合 “人多的话不能做别的事”、“做情侣的事”、“你会喜欢的” 以及目前 “天黑行人远烟火烂漫” 的状况…… 就只可能是那种事啦！蒋家明要去车里拿的，必然是安全套。

　　“不用，” 宋鸢悄悄把便利店的塑料袋拉开一点，腼腆一笑，“我买了。”

　　以蒋家明的视角，他并没有看到安全套的包装，就只看到了雪碧。他知道宋鸢喜欢在夏天喝雪碧，已经加入到了 “冰雪碧是夏天必需品” 的行列，但是他有把握给出一个更让宋鸢欢喜的回答。

　　蒋家明对宋鸢笑了一下，“比这个更好。”

　　宋鸢更激动了。他无比相信蒋家明的选择会是更好的。刚才在便利店购买安全套的时候，他因为害羞的缘故，只敢随便拿了一盒。原本他就语言不通，根本不好拿着几盒安全套对比效果。

　　事不宜迟，宋鸢赶快上论坛翻看有关于 “户外性行为心得” 的经验贴，形同大考前临阵磨枪。

　　这时，蒋家明背着相机，扛着相机架向宋鸢走了过来。

　　看着张口结舌的宋鸢，蒋家明举起相机，佯装抓拍宋鸢，还模拟了按快门的 “咔嚓” 声。

　　宋鸢在心里嘀咕，有一点俏皮，但是一点也不好笑。

　　蒋家明把相机架架好，回头对宋鸢说：“要是在人多的地方，照哪里都会照到人，根本拍不好。”

　　这话乍一听没有丝毫毛病，不过宋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蒋家明说的 “人多的话，不仅不能好好看烟花，也不能做别的事”，其中 “做别的事”，不会指的是拍照吧？

　　蒋家明拍了拍他引以为傲的新相机，“怎么样？以后就用这台相机记录我俩到过的地方。是不是挺浪漫的？嗯？”

　　“…… 是。”

　　“我们照一张吧？”

　　蒋家明对新设备兴致勃勃，宋鸢却是陷入了自作多情的黯淡里，提不起劲。

　　三，二，一…… 闪光灯亮起，宋鸢扬起嘴角，给了镜头一个标准的假笑。

第65章 让我教你儿化音

　　宋鸢：我和男朋友（重音）的乌龙太多了！我要抗议（不满）！希望你把我们写成心有灵犀情投意合很有默契！我们要很 perfect！ 作者：好吧好吧好吧（......

　　蒋家明对相片很是满意，不仅仅是人像的呈现轮廓清晰，连作为背景的烟火也色彩分明。

　　宋鸢的关注点与蒋家明的关注点显然不是一码事。照片上的蒋家明很完美，但是照片上的他，笑容很假，还有一点说不出口的苦涩。

　　“拍夜景都拍得这么清楚，买的还挺值吧？”

　　“…… 嗯，挺值的。”

　　尽管心里已经想骂人了，但是宋鸢还是露出了得体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蒋家明捣鼓他的新相机去了。他一边摆弄，还一边和宋鸢讲解，他当初是如何在秋叶原电器街精心挑选出了这一款。蒋家明还说，他准备用这台相机记录下和宋鸢的重要时刻，比如现在，他就打算记录下烟花的变化。若干年后，等他和宋鸢都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还可以通过照片回忆年轻时的激情岁月。

　　想法很好，但是哪里有激情岁月——明显缺少激情。没有什么一点就着的干柴烈火，也没有什么昏天黑地的水乳交融。宋鸢心中甜苦交织。

　　趁蒋家明和照相机打得火热时，宋鸢默默把便利店的塑料袋系上了。

　　说着，蒋家明再次提出要和宋鸢合照一张。宋鸢虽说心有怨言，但也还是注重形象，非要对着手机屏幕把头发一阵拨弄。即使蒋家明笑着讲了好几次 “已经很帅了”，宋鸢也坚持要把自己捯饬成上镜的帅气。毕竟这是等他们变成老头子了以后，还要回顾的照片，所以在帅气这方面，他不可能输给蒋家明。不然的话，以后变成老头子的自己，就会比变成老头子的蒋家明少一些引以为傲的谈资。

　　连续拍了几张，除了一张他闭眼的照片以外，其他的照片宋鸢都表示满意。他勒令蒋家明把他闭眼的照片删除。

　　蒋家明不予配合，“不删，你闭着眼睛多乖啊。”

　　很明显，宋鸢要的不是乖，是帅。可是，蒋家明就是不听他的，非说闭着眼的好看，和他对着干。宋鸢气急，用脑袋去撞蒋家明的胸口，还连续撞了好几下，追着蒋家明撞。这一场面宛如节节败退的斗牛士与斗志高昂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