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14)

　　“光说不算数！”

　　“你想怎么样？”

　　“我想要棉花糖。”

　　“……啊？”

　　宋鸢的手指向在远处徘徊的女孩，“她们手里的棉花糖。”

　　蒋家明立刻开始思索该以什么理由拜托女孩们把棉花糖交给宋鸢，可是想到女孩们刚才对他的误会，蒋家明觉得这非常有难度。于是，他和宋鸢商量道：“我给你买新的，好吧？”

　　宋鸢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当然要买新的，我要别人吃过的做什么？我又不是变态。”

　　被醉鬼鄙视了。

　　蒋家明走过去向女孩们询问，手上的棉花糖是从哪里买来的。在这过程中，他一直都被女孩们当做是“要求男人帮忙打飞机的变态”，警惕地戒备着。问出售卖棉花糖的地点后，蒋家明拽上宋鸢就直奔摊位而去。宋鸢是真的醉了，走起路来不时踉跄，但是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想要棉花糖”。

　　直到蒋家明买了棉花糖给他，宋鸢才不吭声了，左手举着绿色的蜜瓜棉花糖，右手举着粉色的草莓棉花糖，瞪大眼睛左左右右来回端详。

　　良久，宋鸢松一口气，开心地道：“棉花糖不脏啊。”

　　蒋家明问：“谁说棉花糖脏了？”

　　“小的时候，我妈说的。棉花糖脏，所以不能买给我吃，”宋鸢咬了一口蜜瓜棉花糖，“好甜。”

　　孩子气的宋鸢让蒋家明不禁心生怜惜，“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

　　“真的吗？”

　　宋鸢笑弯了一双眼，瞳仁比星光更闪耀。

　　面对像孩子一般纯粹的笑脸，心都变得异常柔软。蒋家明微笑点头，“当然。”

　　“我想要鸡。”

　　蒋家明：“……鸡？”

　　手中的草莓棉花糖俨然成了宋鸢的指挥棒，他攥住“指挥棒”向斜前方一挥，一个老头正在那里推车卖糖人。

　　糖公鸡买来了，不过宋鸢却没有手接了。他眼巴巴地看着蒋家明，像一只迷茫的小狗。

　　蒋家明把糖公鸡换到宋鸢的手里，自己则是举着被宋鸢咬了一口的蜜瓜棉花糖。宋鸢这回满意了，眨巴眼睛紧盯糖公鸡观察，表情相当认真。

　　“鸡的嘴巴怎么做得这么尖的？”

　　蒋家明笑了，“你小时候，阿姨也不给你买糖人吗？”

　　“嗯。我妈说这东西成本低，吃了还不健康，就是看个样子，拿来骗小孩的……哦！”

　　宋鸢一失手，糖公鸡的鸡嘴撞上了宋鸢的鼻子，吃一惊的宋鸢在那一瞬间变成了对眼。宋鸢非常无辜，就好像公鸡的突然袭击让他相当不知所措。

　　好可爱。蒋家明第一次发现，原来宋鸢不止是脸长得可爱。坦率的、孩子气的、会对他天真微笑的、笨拙的宋鸢……真的好可爱。

　　“吃掉的话，好可惜啊。”

　　宋鸢爱不释手地转着圈观察糖公鸡。

　　“没关系，下回我再买给你，好吧？”

　　宋鸢咧开嘴，笑了起来。

　　蒋家明也笑了，或者说，从刚才开始他的笑就没停过。

　　“你还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了。”

　　宋鸢答得干脆。蒋家明怀疑宋鸢根本就是看到了棉花糖和糖公鸡，就忘记了生气的理由。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漫步在夜晚的市集，每一扇窗都透出明亮热闹的烟火气，幸福的气息让人沉溺……身旁的人又那么可爱。

　　得到一个糖公鸡和两个棉花糖后，宋鸢不吵也不闹，跟着蒋家明向着停车位走。他低垂眼帘，吐出一点鲜红的舌尖，乖巧地舔舐着糖公鸡。蒋家明看着他把糖公鸡吃掉，又看着他把草莓棉花糖吃掉。蒋家明第一次体会到了作为吃播观众的快乐。光是看宋鸢吃东西，就觉得开心。

　　把草莓棉花糖吃光，宋鸢又眼睁睁地盯着蒋家明手中举着的蜜瓜棉花糖看。

　　蒋家明起了逗弄的心，“把棉花糖给我尝尝，行不行？”

　　“可是我已经咬过一口了啊。”

　　“我不介意啊。”

　　宋鸢像是很困扰，郑重其事地斟酌是否该把蜜瓜棉花糖让给蒋家明。

　　蒋家明不逗他了，“我不尝了，给你。”

　　困扰消失，宋鸢又笑了起来。他向前一步，伸手去接，却一个踉跄，重心不稳跌向蒋家明。

　　“小心！”

　　蒋家明赶忙抓住宋鸢的胳膊，而求生的本能让宋鸢用更大的力道拽住蒋家明。一阵手忙脚乱的混乱后，蒋家明把宋鸢半拥半抱在怀中。

　　宋鸢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虽然有淡淡的酒气，可是头发的味道很清爽，使用的男士香水也散发出冷冽的香气。

　　这样的春日夜晚，这样的香气，让人意乱情迷。

　　宋鸢抬起头，与蒋家明四目相对。

　　这是蒋家明第一次距离这么近地端详宋鸢的脸。小小的头颅，精致的五官。一双圆溜溜的下垂眼，黑而亮。人中窄而深，薄薄的两片唇，唇珠饱满圆润。看上去很适合接吻。

　　很适合接吻？蒋家明浑身一激灵。如果宋鸢知道自己竟然在想和他接吻的事，一定会大哭发脾气，嘴下不饶人地开骂吧？

　　“想吐……”

　　蒋家明发现宋鸢表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宋鸢猛地一把推开蒋家明，扶着街边的桃花树吐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醉酒后的宋小鸢，也是可可爱爱的宋小鸢！

　　纸老虎

第18章 你回复私信？

　　清晨，宋鸢是被门铃吵醒的。

　　路过客厅时，他看到了放在碗里的绿色棉花糖，感到奇怪的怔愣片刻。

　　打开门，蒋家明正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蒋家明把保温杯递给宋鸢，“解宿醉的，蜂蜜柚子茶。”

　　宋鸢道了声谢，就听蒋家明问：“棉花糖，不吃吗？”

　　看来蒋家明是知情人，宋鸢便问他：“为什么棉花糖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清晰的记忆只到同学会结束，后面的事情宋鸢印象模糊。好像和蒋家明一起走了很多路。

　　“那个……”蒋家明面露难色，“是我买给你的。”

　　“你买给我的？”

　　宋鸢眯起眼，微微歪头，凝视起绿色的棉花糖。可惜除了棉花糖像是被咬过一口以外，它无法给宋鸢提供任何新信息。

　　“你记不记得我是为什么买给你的？”

　　“啊？”

　　看到宋鸢大惑不解的模样，蒋家明有些许失落。昨晚的他们相互坦诚地讲了许多话，可是宋鸢都不记得了。宋鸢不记得蒋家明的道歉；宋鸢不记得蒋家明情急下告诉他的关于性向的小秘密——蒋家明是Gay这件事连和金亦衡都没有讲过；宋鸢不记得棉花糖、糖公鸡还有春夜里的跌倒和拥抱……

　　尤其是，昨晚的宋鸢还那么可爱。

　　看到蒋家明表情复杂，宋鸢着急了，“同学会后，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快告诉我！”

　　蒋家明想了想，还是决定略过高中毕业时的尴尬事不提。

　　“就是……你说想吃棉花糖，让我买给你。你看到公园里的老年人打太极，想要和他们一起打拳。然后，你抱着街边的桃花树吐了一阵儿……”

　　蒋家明每说一句话，宋鸢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几分。

　　“后来就没有什么了。我把你送了回来。”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半晌，宋鸢仍是不放心地确认道：“结束了？”

　　“……算是吧。”

　　“……到底还有什么？”

　　“你说想刷牙，但是很累，没有力气了……所以要我来帮你。”

　　看宋鸢惊愕难堪，蒋家明省略了宋鸢要求用巧克力味的牙膏，以及乖巧张嘴等待刷牙的部分。

　　当天晚上，蒋家明收到宋鸢的消息。宋鸢说，陆阳最近一个星期没有再联络他，危机解除，不用再劳烦蒋家明当他的保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