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30)

　　宋鸢的直率无形中伤害了少年的细腻心思，以至于这几句话很快被以讹传讹成了别的意思，几种说法。

　　什么宋鸢讽刺江山演苦情戏，骂江山畏缩懦弱，断定江山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之类的。更加促使男孩子们迅速团结起来，把宋鸢划为异类——你宋鸢不就是天生一张好脸蛋，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呸！

　　偏偏宋鸢生来就带着一股傲气，就不是一个好解释的人。

　　两桩事一结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宋鸢是被班上的主要男生群体排除在外的。大多数人也并没有什么坏心，从众心理使然。

　　体育课，孙鹏嗣的污言秽语仿佛最后一根稻草，积累已久的压力急需发泄口。排球砸中孙鹏嗣的瞬间，就好像成群的气球接连破掉，“噼里啪啦”的，只觉得爽。爽完了，紧接着就是委屈和空虚。

　　趁着四下无人，忍不住趴在课桌上哭了一下，又觉得哭鼻子实在丢脸，很快就抹干净脸不哭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蒋家明朝他走了过来，还在他的手心里塞了糖。糖果很甜，入口化掉，口腔里都甜滋滋的。

　　在那之前，宋鸢的印象里，蒋家明只是一个人缘很好的人。人很阳光，长得好看，但是和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在那之后，宋鸢才真正留意有关蒋家明的事。

　　蒋家明和那些排挤他的男生不一样。他不报团欺负人，不讲人坏话。

　　蒋家明很温柔，是一个好人。

　　这样的人，谁都会想和他成为朋友。尤其是时常会觉得寂寞的宋鸢。宋鸢不是不想要朋友的，他只是很会装作不在意。

　　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宋鸢就想和蒋家明变得更亲近一些。为此，他想过无数种方法，但是大多可行性不太高。

　　平常和蒋家明勾肩搭背同进同出的是金亦衡，早晚上下学蒋家明则会和赵雨彤一起走，这样的话，就只有抓紧上学的时间。高中课业繁忙，上学的时间里，同学彼此间还是花费在讨论作业的时间上最多。于是，宋鸢偶尔会挑几道有难度的题目去问蒋家明。

　　一开始，蒋家明有些意外，抬起眉毛笑着道：“你问我题目吗？如果是你不会的题，班上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吧？”

　　宋鸢的成绩相当拔尖。不仅拔尖，还拔尖得又平均又稳。他是各科老师捧在手里的香饽饽，年级主任眼前的大红人。蒋家明的成绩中上，还算不错，但并不像宋鸢那么亮眼。

　　两人的风格也与成绩类似。与锋芒毕露的宋鸢不同，蒋家明在任何一项上，都处于没有攻击性的“还不错”的区间。

　　宋鸢那时的脸皮特别薄，被蒋家明那么一说，就不吭声了。好一会儿，他抿了一下嘴，说：“没什么，我随口一问。”

　　不过，到了下午，蒋家明就拿着笔记本过来找宋鸢了。蒋家明一翻页，宋鸢就看到了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草稿和草图，看得出蒋家明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不仅尝试了几种辅助线的画法，还不断修改解题步骤。

　　蒋家明还没有说上几句，宋鸢粗略一看就明白了蒋家明的思路。

　　其实有更简便的方法。宋鸢很想告诉蒋家明。可是这样就露馅了。

　　他装作不太会，不时点头，应和蒋家明的思路。毕竟想和蒋家明成为朋友的话，就应该多多和蒋家明讲话。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他们的交流就结束了。

　　蒋家明问：“我讲得清楚吗？”

　　宋鸢佯装思考，想了想，道：“谢谢，我明白了。”

　　蒋家明笑了，“那行。”

　　宋鸢问：“刚才午休你没和他们一起去打篮球，是一直在写这个题吗？”

　　“你不是一般很少和别人讨论题目，所以我想，你来问我，应该是真的遇上了想不通的难事，当然给快点帮你解决问题。”

　　蒋家明并不把这当做是一件多么值得夸耀的事。乐于助人，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宋鸢并不认为这是应当，所以蒋家明在他的心中疯狂加分，连脸庞都更加帅气了几分。

　　不久后，宋鸢就盼来了一个可以促进二人关系的好机会。按照年级主任的要求，科技馆之行需要三到四人结成一组，并在参观后以小组为单位交一份不少于八百字的报告。班上的同学为此怨声载道，“要写报告那还玩什么啊？还不如上课。”

　　宋鸢却觉得这是一个能和蒋家明变得更亲近一点，成为好朋友的机会。如果不用写报告，那么就不会有分小组这一码事了。如果没有小组行动这回事，那他也不可能有理由一整天和蒋家明一块在科技馆里玩了。

　　在所有人为800字的报告愁眉苦脸时，宋鸢却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快乐小心思。他佯装路过蒋家明的座位，不经意地随口问，“你有没有组好队？”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没空写作话啦！！！

　　我给去洗澡啦！

　　纸老虎

第38章 番外你可以和我做朋友吗？3

　　宋鸢问蒋家明：“你有没有组好队？”

　　蒋家明扬起下巴，朝金亦衡的方向一点，“和金亦衡呗！”

　　“那赵雨彤呢？”

　　“啊，”蒋家明像是才想到还有这个可能性，“她肯定和她的小姐妹一起，不和我。”

　　还有空缺。宋鸢心头一喜，小心翼翼地暗示，“那就是说，你们组还缺一个或者两个人。”

　　蒋家明立刻会意，邀请道：“你要和我们俩一组吗？”

　　为了稳固自己在组内的位置，不会突发意外状况被挤走，宋鸢主动提出：“我可以写报告，你们不用管。”

　　“真的吗？！”蒋家明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主动揽活的宋鸢，“金亦衡，宋鸢说他写报告，你别苦着脸了，可丑。”

　　“什么？不是吧不是吧？宋鸢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于水火的神仙吗？THANKYOU！”

　　金亦衡把“thankyou”讲得怪腔怪调，十分滑稽。宋鸢忍不住笑了，“哪里有那么夸张啦！”

　　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班主任连老师竟然会临时改变主意。科技馆之行的前一天下午，连老师宣布：不用写报告，也不用组小组。参观科技馆变成了一场完完全全自由活动。

　　班级内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巨大的欢呼。在一片令人耳鸣的嘈杂声中，正在发懵的宋鸢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蒋家明笑出了一口白牙，“宋鸢，这回你不用写报告了，开开心心地玩吧！”

　　宋鸢开心不起来，走马观花地把展区都看过一遍后，就坐在机器人展区的长椅上看机器人打架。

　　“宋鸢。”

　　宋鸢听到自己的名字，一回头，李铭羽正在微笑着向她招手。

　　“可以坐你的旁边吗？”

　　“当然。”宋鸢向左挪了一下，给李铭羽腾出座位。

　　是被自己拒绝过的女孩子，气氛有一些微妙的尴尬。宋鸢经历了一番“到底要不要主动提”思想斗争，还是开口道：“听说你哭了……对不起。”

　　李铭羽摆手道：“你不用道歉，我也觉得说清楚才好呢。江山多管闲事啦，他这个人很爱冲动。”

　　很爱冲动，但是很喜欢你。知道你对他可能没有恋爱的感觉，但是愿意默默保护你。

　　虽然有一点听不进别人的建议就是了。

　　宋鸢默默地想。

　　“你觉得江山怎么样？”

　　李铭羽疑惑地道：“什么怎么样？”

　　“就是……”宋鸢循循善诱，“作为谈恋爱的对象来看，怎么样？”

　　李铭羽瞬间红了脸，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想过。”

　　虽说宋鸢乐意成人之美，但也要双方两情相悦才行。话已至此，倒不必挑得那么明白。

　　良久，他听到李铭羽小声嘟哝道：“那也给等他主动一点再说吧……”

　　有的同学在科技馆就被家长接走了，宋鸢则是坐大巴返回了学校。与设想相差甚远的不顺利令他难免沮丧，心里也空落落的。他一个人点了二人份的毛血旺，在食堂找了一个角落独自享用。经常被学生诟病“太辣”的毛血旺，恰好最合宋鸢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