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的杯具人生(63)
想了想,又道:“当然,失望肯定是有的,毕竟那家伙是真拿你当朋友了,而且要不是因为知道了你干的好事,他也不会去酒吧借酒消愁,顺便倒了血霉。”
赵钧同揽着我的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其手指慢慢的顺着我的头发,“为什么告诉我。”
老子眯着眼睛蹭了蹭,“攻守同盟啊,为了让您老舍得出大力气,咱不能隐瞒不报不是?”
更何况你这孽畜浑身上下哪个地方没长心眼了,老子倒是想隐瞒你,那也得能瞒得了。
你那手段我能还没见过?想要的哪有到不了手的?前前后后全都被设计了个通透,这也就是命运弄人,你没能真了解简明希的脾气到底有多大,最后才让那倒霉孩子一去不复返了。
说白了也是简明希自己作死,仅守着那点尊严干什么,要是老子早就求饶告软了,命才是最重要的,自尊心还能当饭吃?早献身给这孽畜还至于受那活罪?
“那么你呢?”赵钧同安静了好长时间,突然看着我问道:“你恨么?”
老子头也不回的就冲他摆了摆手,“本人格只继承了一点记忆,没情感负担。”
赵钧同放在我脑袋上的手指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才听见他问,“你信我么?”
“阿希,你信我么?”
老子拉过刚才被我蹭到一边的被子,一下就盖住了头。
困了,老子要睡午觉,对这种无聊问题不与解答。
赵钧同不再说话,顿了下,就轻柔的抬着我的身子放到一边。
他将我蒙住头的被子拉下来,又好好掖了掖。
老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赵钧同又站在床头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出了屋子,关上房门。
老子睁开眼睛看着房门,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你个畜生脑子抽什么筋了,三年前被你算计了一遭,简明希那活生生的例子也在那摆着呢,我他妈还敢信你么!
第44章 番外
其实听见医生给他讲述男人今后可能的病情时,赵钧同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
毕竟比起一直昏睡不醒,无论哪种情况都是要好上太多的。
他守着毫无反应的男人已经整整一年多,每天对着沉溺于梦境的人不断的交流、聊天、读书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下去多久。
比起永远看不见希望和未来的日子,哪怕现在男人瘫了、傻了,但只要能给他一个眼神,让他知道男人在注意自己,听着自己说话,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在走向病房的路上,赵钧同却无法阻挡的想起那个时候被他在漆黑的屋子里找到的男人的样子。
没有一件衣服,没有一点光明,没有一点自由。
有的只是锁链和禁锢。
从外面透过的光亮倾洒在男人优美的身体上,沿着修长纤细的轮廓在地面上投下一圈淡淡的剪影。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骄傲,全部都已被细细的打磨干净,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一丝痕迹可以追寻。
唯一留下的,只有空洞而麻木的眼睛,一片死灰的黑沉,安静而顺从的趴在那里。
触摸上去,微凉的皮肤如丝绸般柔软光滑,苍白中带着奇特的韵律,在毫无自觉地情况下颤抖着摆出了诱惑,甚至是求欢的姿势。
赵钧同闭上了眼睛,一瞬间觉得自己呼吸空气的功能都被全部剥夺了,甚至只能借助墙壁的力量,才能让他还勉强的站立着。
他再也看不见那个工地里的阳光下,身姿笔挺的站在那里,隐忍而清澈,对他回眸浅笑的男人。
那个深深吸引住他的男人,他怕他再也见不到了。
这都是他的错。
是他肆无忌惮的夺取和阴谋留下的罪。
他没能守护住男人的罪。
他将男人带了回去,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连苏航文和韦斌都没有告诉。
他知道男人若是清醒的话,绝不能忍受任何人见到他现在的样子,甚至赵钧同自己就是男人最不愿见到的人。
只是,男人已经疯了。
疯的彻底。
彻底到连他这个罪魁祸首的样子都不认识。
只要给男人一面镜子,他就可以一整天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不吵不闹,摒除了外界一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与虚构之中。
请来的心理医生建议将男人送到精神病院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赵钧同却没有同意。
他绝不能将男人放到那里。
没有任何人陪伴,没有任何人关心,只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绝不能再伤害男人。
他也绝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到男人。
但赵钧同却也没有想到,男人虽然疯了,但还是有着清醒的时候。
医生、护工,每个人都对男人的安静和顺从很放心,连赵钧同也不例外。
可男人还是逃了出去。
趁着赵钧同外出不在的时候逃了出去。
赵钧同这一生,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
他怕那人会找到男人。
他怕他又一次无法保护男人。
然而没有几天他就收到了男人的短信。
可以称之为遗书的短信。
赵钧同无法想象,男人是如何在渺小到可怜的清醒时间中还能找到离开的办法,也同样无法想象,那样一直生活在光明之中,不沾一点污染和脏鄙的男人,是如何靠着偷走的不多的镇静剂和药物,维持着一直紧绷到濒临崩溃的精神找到了那些隐藏在最糟粕环境里的地下黑市,并在交易中卖掉了肾脏,将他给男人垫付剩余公款的钱还上。
男人消失了。
以一种绝然而骄傲的速度,带着对这个世界深深的失望和憎恶冲下了山崖。
他到死都要维持住自己的尊严。
他从来不欠任何人。
赵钧同停下了脚步。
虽然男人一醒过来就选择了他,但他此时竟然又有了深深地恐惧。
他害怕男人,害怕他再次清醒过来后,用同样憎恨和厌恶的眼睛看着自己。
但不远处的病房里却突然传出一阵男人惊天动地的哭喊,夹杂的一些其他人的劝慰也毫无用处,动静大的连他站在现在这个位置都能听见。
赵钧同顿了下,又快走了几步推开了房门,正一眼看见了被两三个护士按在床上,不停安抚的男人。
其实男人的力气很小,小到连抬起一只手的力气都没有。
但在看见他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却还是急惶惶的伸着手指,泪眼汪汪的看向自己“啊啊”的乱叫着。
男人刚刚醒来有许久都没有说过话,就算是发出这种毫无意义的声音,也带着沙砾摩擦一般的粗糙和干涩。
赵钧同静静的看着男人,对方的泪涌出的更急更多,叫声也更尖锐。
他走到了床前,男人就像他刚醒来那一刻,如同孩子一样露出阳光而明媚的笑容,伸出还无法合拢的手指努力的要攥住他的衣服。
赵钧同揽过男人,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他想要赎罪,他想要男人快乐。
他想要男人的脸上,重新露出曾经让自己深深触动的幸福笑容。
赵钧同再次将男人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