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事关重大,日后再议。”
现在还是夏日,出行是冬天的事情。着什么急呢,先让臣子们内斗一阵。
之前他们联合起来跟他唱反调,现在轮到他看戏了。当然得多看两天,等到秋季再决定人选也不迟。
扶苏回到章台宫的时候还在乐:
“父亲太坏了,故意看他们互掐。”
为了能随行,接下来的半年他们估计都没办法消停下去。
谁也不知道秦王准备按什么标准选人,所以他们就得努力表现自己。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但是也不能做得太好,免得王上觉得他们更适合留在咸阳。
最好的办法就是培养副手,让副手显得能干一些。如此一来自己的部门既有了独当一面的副手,又有了足够的业绩,能让王上看见他们这些长官的功劳。
只是这招不是谁都能干的,一个搞不好自己要被副手顶替。像隗状和启这样坐等致仕的还好说,他们不在乎早点退休还是晚点退休,正值壮年的臣子就得掂量一下了。
另外就是要踩竞争对手。
比如冯去疾,今天看李斯的眼神就不太友善。因为两个相国肯定要留下一个,李斯被点名随行了,冯去疾就去不了。
偏偏李斯搞了个和百越有关的新律,他又不能不去。所以冯去疾只能想尽办法说服王上,比如前半段带李斯,后半段去齐地的时候换他顶上。
李斯:呵,你在做什么梦呢?
不过秦王光顾着看戏高兴了,忽略了一件事,他的儿女们也想凑泰山封禅的热闹。
还没看两天戏,先被爱女堵住了。
父亲不让他们去章台宫骚扰自己,他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像阴嫚这种能参加朝会的,就可以直接在下朝的时候堵人。
秦王政看见爱女控诉的眼神,脚步微微一顿。
他丝滑地转变方向:
“寡人先不回章台宫了,去其他地方逛逛。扶苏,你妹妹有事寻你,你去同她说说话吧。”
秦王就这么把儿子扔了出去。
扶苏乖乖巧巧地应下,也没有在这个时候作妖拉着父亲不让走。见阴嫚想追过去,还替父亲拦了拦。
阴嫚气呼呼地看向大兄,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稳重了。难得露出小女儿情态,瞪着大兄等一个答复。
扶苏却是不会因此就心虚的。
他明知故问:
“阳滋这是怎么了?”
阴嫚冷哼:
“大兄你这样就不厚道了。”
之前只是巡游,不带他们她也就认了。可是父亲居然准备在巡游的途中封禅,这么大的事情大兄竟然也瞒着她!
扶苏找借口:
“泰山很高的,爬上去太累了。封禅也没什么好看的,去不去都一样。”
阴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大兄别去了吧,大兄身体不好,更不能爬山。”
扶苏当即反口:
“我有侍者抬轿撵,不用自己走。”
阴嫚:……
听听这是人话吗?别人都要自己爬,他就能坐轿撵上去。
阴嫚深吸一口气:
“我为什么不能坐轿撵?”
扶苏狡辩道:
“可能因为你不是太子吧,不能和父亲同乘。”
阴嫚:可恶,她忍不了了!
阴嫚气得踩了大兄一脚:
“都是强词夺理!你就是小气鬼!”
扶苏嘶了一声,后退两步。这回真的把妹妹惹急了,下脚一点都不留情。
他只好不再逗小姑娘: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大兄向你道歉。巡游确实不能带你一起,楚地不安全,士兵护卫我和父亲已经很吃力了,怕你们跟过去会有危险。”
阴嫚不想听这个,她冷着脸扭头就要去追父亲。
扶苏拉住她:
“没说不让你参加封禅,你凑过来,我小声和你说。”
父亲要逗臣子呢,他不好大声将计划公之于众。于是等妹妹附耳过来后,他才轻声说了几句。
满朝文武都全程随行肯定是不现实的,但只是参加一个封禅的话,大部分臣子还是可以在场见证的。
只要在封禅之前从咸阳赶来,封禅结束再赶回去就行,想必他们也不会计较来回赶路太过辛苦。
阴嫚听完总算消停了:
“所以我和弟妹们也要后头赶过去吗?”
扶苏点头,想了想又道:
“齐地风景不错,你若想留下来多逛一逛,也不是不行。”
弟妹们的职位都不算特别重要,短期内不在咸阳也不要紧。反正回程就一个来月的事情,让他们跟着车架一起回去也行。
扶苏都霸占父亲那么久了,偶尔也该大方一回允许他们随行。
阴嫚这才高兴起来:
“你早说嘛,非要惹我生气!”
小姑娘提着裙摆跑开了,去找小姐妹分享这个好消息。
侍者扶住太子:
“殿下的脚可还好?”
扶苏摇了摇头:
“我没事,先回章台宫吧。”
被踩一脚只是当时疼了一下,还不至于受伤。不过这不妨碍他回去找父亲装可怜,毕竟是父亲把他单独丢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扶苏:父亲要补偿我
政哥:……谁让你嘴贱的
第98章 国运龙脉
扶苏回到章台宫时,发现父亲还没回来。约莫是为了躲避妹妹绕远了一些,也不知绕去了哪里。
原本扶苏还特意让侍人扶着他进殿呢,结果戏白演了,观众根本就不在场。
没关系,他还有第二方案。
侍者取来活血化瘀的药膏,为太子殿下褪去鞋袜,果然见太子脚背已经红了一片。
寻常男子皮糙肉厚被踩一脚根本不痛不痒,也就他们太子细皮嫩肉的,一碰就红肿,许是平时保养得太好了。
其实这里头也有体质的问题。
就像有些人身患人工性荨麻疹,稍微在皮肤上划一下就容易肿出一条印子来。扶苏就有点这个毛病,所以有时候没受伤也看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侍者替太子仔细上了药膏,又取来干净的鞋袜要为太子穿上。
扶苏制止了:
“一会儿把药膏蹭掉了,先放着吧。”
这药膏味道淡,穿上鞋袜一会儿就闻不见了。父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他当然不能自己把受伤的地方藏起来。
左右如今已经入夏,天气渐渐炎热,不穿鞋袜也不会着凉。
自从临江宫的清凉殿建起来后,秦王政夏日里就爱带太子来那里避暑。不过今年稍有些忙,暂时还没来得及挪地方,好在章台宫也增设了水幕设施。
扶苏盘算起什么时候搬去临江宫的事情,再不去夏日最热的时候都要过去了,就没必要再搬。
思索间秦王政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见扶苏用奇怪的姿势坐在杌子上。
寻常都是正坐时腿间夹一个杌子,看起来像是跪坐着一样。现在却是以坐在床沿的姿势坐在矮矮的杌子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类似蹲着一般。
偏偏扶苏还在低头思考什么,整个人看着就仿佛团成了一颗球。
秦王政脚步一顿,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没有打扰到儿子。而后轻轻走到扶苏身边,戳了戳球球的发冠。
大团子身上就这一处是格外凸出来的,非常影响整体的形状。要是没有这个发冠,那就是相对规整的球体了。
扶苏这才发现父亲来了,抬手去够自己的脑袋,发现发冠果然被父亲戳乱了。
他疑惑地看向父亲。
秦王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蹲在这里想什么呢?”
扶苏撩起衣摆给父亲看:
“坐着呢,没有蹲着。”
蹲着多累啊,虽然小杌子这么坐着也有点费劲,可总比蹲着好。
衣摆撩起来后,光着的脚自然而然也露了出来。
之前因为光脚踩在殿内的玄色石砖上有些凉,扶苏就干脆踩着自己的衣摆暖脚了。衣摆垂落下来,正好遮住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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