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殿,我知道……您是了解真相的。”
“自己”知道真相,这一点却是三日月没来得及想过的,他没有再保持住微笑的面具,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顷刻之后,这点迷茫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重新塞回了笑意之中。
只是,一期一振自被锻造出来就以洞察力惊人、做事细致专注,从而成为了前主得力的近侍刀之一。因此,三日月那一闪而逝的异样神情,展露之际便被他立刻捕捉到了。
就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一样……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一期一振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像是冰一样凝结了,或者说——他浑身的血液已经快要停止流动了。
几乎是一瞬间,他联想到了极其糟糕的情况。
“三日月殿,”一期一振竭力压下声线中的颤动,“您是否还记得,那日我们离开本丸,很快就遇见了第一批时间溯行军?”
“记得哦,”三日月不慌不忙地啜了一口热茶,目光平和,“很干脆地解决了战斗呢。”
如果到被这位姬君收留之前,他们已经逃亡了一段时间,在最开始就很快就遇见时间溯行军,如若不敌,是无法撑到这么久的,更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中伤。三日月如此猜想。
假的!
一期一振的瞳孔猛然一缩,只是一次最简单的试探,便已然让他明白了三日月的现状。
哪里有什么第一批时间溯行军,他们最开始顺利地转移了坐标,前往了其他时空,平静地呆了一月有余,直到后来,才——药研也是在那之后……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三日月殿他,原来是选择了“遗忘”吗?
忘掉弑主的真相,才能忘掉内心的痛苦,只是身体本能地排斥着新主的【铭印】,连他自己也毫无意识吗……
这真的是……
刹那间,说不上究竟能用何种语言形容的情绪,浪潮一般淹没了一期一振的所有意识,那双印着太阳一般金色的眼眸像是沉入了海底,浮动着不停摇晃的水光。
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觅食的小松鼠偷偷把障子拉开了,留出了一道一掌宽的缝隙,恰好不会引起注意,又恰好让门外的粟田口们看得清晰。
刚刚道别过的粟田口弟弟们,由于担心自家兄长的情况,回仓库放下农具后又原路折返回来,躲在枝叶茂密的灌木后,透过缝隙偷偷向屋里看去。
“喂,你往那一点,别挤我。”
“就这么一点点缝,哎呀别这么在意啦~”
“秋田,快过来,在这边看得更清楚。”
“不知道一期哥在跟三日月殿说些什么……好想再靠近一些听啊……”
“一期哥他……”秋田呆呆地拽了拽旁边鲶尾的衣服,“哭了……”
和室内,阳光已然悄悄爬满了一半墙面。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都要结束了啊……”三日月看着窗外从树荫中流泻下来的华光,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回过头来,却看到面前水蓝发色的太刀抬手捂住了眼睛,从那指缝之间,他看到雪白的手套中似是存在湿润的痕迹。
“……一期?”
“抱歉……我失态了……”
一期一振将手放下,发红的眼眶尚盛着湿痕。他挺直着腰背,神情一如往日谦逊温和,眼中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全都明白了,所谓的“要有好事发生了”,“现在都要结束了”,不就是三日月殿无意识地透露出自己的未来吗?
宁可让【铭印】崩坏自己的身体,以此来解脱过去……实在是对他们太残忍了啊。
【铭印】一旦刻下,便无法剥离,除非以另一条【铭印】代替,这也是大多刀剑付丧神被召唤之后大部分只有一个主人的原因,而同时强行接受多条【铭印】,无疑是心存死志。
他怎么可能让三日月殿就这样……
一期一振看着三日月,终是再没说一个字。
……
与此同时,时之政府。
“赤鬼大人,这里检测到了一个正在变异坐标。”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忽然喊道。
“不,不止一个,是多个!”另一人指着屏幕,“看,像是以这个点向外扩散。”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男人快步走到观测的仪器前,眉头紧皱。
“突然!是突然之间!刚刚还好好的!”
“查查这个点的具体位置。”
“是!”工作人员快速查阅着数据,“经过勘查,应该是以序列号C-30-1359的本丸为中心,同步向外扩散,但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变异的速度不一致。”
“这个序列号……”男人沉下眸光。
“是之前S级审神者玛利亚大人要合并的本丸,但是玛利亚大人只带走了来自这个本丸仅剩的四振刀,没有选择合并本丸。”
“她倒是运气好……”
男人沉默半晌,随即笑了笑,“继续追踪这些变异本丸的坐标。”
“是!那……还需要告诉玛利亚大人吗?”
“不,先不要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一期一振被自己脑哭了。
三日月:一期?(茫然地递了张纸)
一期一振os:明明是我在揭三日月殿的伤疤,现在反而要三日月殿安慰我,我真是太没用了,三日月殿是什么人间宝藏(心脏抽抽)
三日月:乖,鼻涕流出来了,擤擤。(慈祥.jpg)
——
#神志不清#
——
第32章 是易碎品不是艺术品(九)
自从换上春景, 本丸的短刀们就极爱在走廊上奔跑玩闹,唯有经过三条刀派的院子时,才轻轻放缓脚步。
檐廊下, 一袭黑衣的太刀正倚门阖眸, 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嘘——不要吵醒三日月殿。”乱藤四郎伸出手指对其他人示意, 声音压得极低。
“三日月殿到底怎么想的啊……”厚藤四郎担忧地朝那边看了一眼,他听一期哥说了, 三日月殿的情况很不好, 因为亲手杀死了他们之前的主人,所以无法接纳现在的姬君。
他不能理解。
为什么要自责呢?明明是为了大家才……
“我们要回去吗?”秋田眨了眨眼。
“当然, 姬君说过不许打扰三日月殿。”包丁藤四郎道。
“好了,我们走吧。”乱藤四郎推了推厚藤四郎, 转头却看到另一边屋檐下的三日月缓缓睁开双眼, 捂着嘴低咳几声, 从怀里摸出一条手帕掩在唇边。
肉眼可见地, 那条浅色的帕子被迅速染成深红。
厚藤四郎一惊,径直跑了过去, “三日月殿!”
乱藤四郎紧跟其后, 不忍地避开了视线,即使不是第一次见三日月殿这幅模样……他还是会感到难受压抑。
包丁直接拉着秋田坐在檐下,抬头观望,“厚和乱本来就和三日月殿在一个本丸呆过,他们过去就好, 我们不要去打扰他们啦。”
秋田点了点头, 也朝那边看去,一双蓝色的眸子略微黯淡下来。
本丸迎来春日那天,他们从姬君那里知道了三日月殿的情况, 本以为向来喜爱冬天的姬君突然想换换景色,却没想到是这种原因……
三日月殿心中感受到的,还是寒冬吧?
这边的三日月懒洋洋地倚在门上晒太阳,满心只有咸鱼二字。
自打那天起,他就被审神者免去一切内番,顺便换了副白鞘——黑衣总比其他颜色更深沉,再也不用担心把衣服染得斑斑点点。
虽然时不时地吐口血,但这种悠闲着实珍贵,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之后,他作出了决断。
上一篇:我欺骗了整个世界
下一篇:三日月今天也在被迫害 下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