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 他借极化为由逃离了本丸,为的就是不想看到那人失望与不解的神情。如今想想, 那番举动实在太过软弱……
他从来都明白这份心意应该永远地安放在内心最深处,可看到本丸的其他刃如此热切地对待三日月殿,灵魂中总有一道声音反复地告诉他, 如果选择无动于衷, 必然失去一切机会。
从前, 之于自以为的“仿品”之名,他从未奢望过什么, 但那一次,他动摇了。
随着三封书信寄回本丸, 心境也越来越明朗, 他想,是时候回去了。
清风拂过山姥切国广的发丝,将那头璀璨的金发与脑后的缎带吹起弧度,那双碧色眼眸中的神色愈发坚定。
既然三日月殿只把他视为亲手带大的孩子,他愿意默默守候在对方身边, 只当一切从未发生过。
……
本丸中,三日月被众刃围着嘘寒问暖;审神者则痛苦地看着积压了三天的文件,悲伤得头都要秃了。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棱,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一个圆滚滚的影子从窗缝中挤了进来。
狐之助:“哦!今天的信鸽来了~”
颇有重量的信鸽飞到了三日月的肩头,用嘴巴轻轻蹭了蹭他的侧脸。
狐之助顿时有点焦虑,为极化刀剑付丧神带回信件的鸽子灵性格外高,通常情况下,它会降落在极化刀剑最思念的那个人身边。前几天本丸审神者不在,信鸽只是站到了信箱上等人取信,结果今天居然跑到了三日月大人的肩上!
审神者大人在那边啊喂!能不能给他一点面子?
“是山姥切的信吗?”
三日月从竹筒里取出了信,轻轻展开,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唇边泛起笑意,眉眼愈发柔和。
他将信纸递给跑过来的审神者,“有人要回来了哦。”
“咦?是谁?”少年一般困惑着,一边将信纸展开。
他一眼看到了末尾的署名,“山姥切国广的信?”
狐之助甩甩尾巴,正经道:“审神者大人,在您不在的这几天,山姥切国广大人每天都会写信回来。”
审神者不明所以,“他去做什么了?”
狐之助心痛得无法呼吸,“去极化了!您忘了吗???”
“啊……想起来了!”审神者表示这两天经历的太多信息量太大,完全是两个世界,所以没反应过来。
狐之助:“嘛……总之山姥切国广大人要回来了,很快您就可以看到崭新的他了。”
说完,它趁机瞥了三日月一眼,忐忑不已。山姥切国广回来的话……三日月大人还记得那天的事吧?该怎么面对呢?想想都好难!
狐之助感到自己为这个本丸操碎了心,毛都要烧着了。
夕阳的余晖即将散尽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三日月刚好端着果盘出去,与对方撞了个正着。
宛若火焰燃烧殆尽的黄昏给金发的付丧神披上一层暧昧的暗光,背光的眸子暗沉了些许,里面全然只映着三日月的身影。
“欢迎回来。”三日月轻轻笑着,端详着面前的山姥切国广,感慨与从前的相差之大。在所有刀剑付丧神中,或许对方是特化之后变化最大的吧。
金发碧眸的付丧神脱去了日常蒙尘的白布,额间的布带衬着金色的刘海,整个刃显得干练而意气风发。那双一尘如洗的碧色眼眸里,过去的自卑全然褪尽,如今只留下坚定,仿佛洗涤了灵魂,留下了强硬的一面。
“……我回来了。”
山姥切国广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眼睫轻颤,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主地握紧。
在看到三日月的一瞬间,四天以来做好的所有心理准备全线崩塌。
他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自己——卑怯、软弱、不能自拔。
山姥切国广勾起唇角自嘲,他完全高估了自己。
但是……
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手指蜷握的力度增大,山姥切国广用手心的刺痛提醒自己,三日月殿的态度非常自然,绝口不提,显然是想让那件事翻篇了。
……实际上,三日月在这一刻忘了。
他终于看到了自己亲手带大的团子特化又极化的那天,养成带来的欣慰感与满足感爆棚,抵消了四天前的尴尬局面。
三日月从果盘中挑出一个红苹果,塞进山姥切国广的手中,以资鼓励。
“……谢谢。”感受到两人的手指相碰,山姥切国广习惯性地想拉扯头顶的被单,却想起那张被单已经被他脱下,妥善地收了起来。
热度不知不觉间爬满耳根,他低声道了一句去后厨帮忙,便匆匆离开了。
三日月一句“不去让主殿见一见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无奈地望着山姥切国广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刚刚那是谁?”从田地回来的鹤丸抹着头上的汗水问道,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却不能辨认。
“山姥切国广。”三日月答道。
“呵,是他啊。”鹤丸露出一个不善的微笑。
一瞬间,三日月感受到了鹤丸热切的战意。
他有些疑惑,记忆却很及时地回放了那天下午的片段。
三日月:……
刚刚完全忘记了怎么办?
深蓝的付丧神眨了眨眼,不过,既然山姥切国广也没提这事,想必是打算揭过去了吧?
哈哈哈,看来是当初年轻刃不懂事,他的教育还是没问题的。
……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三日月本人虽然没有发觉,但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发现,山姥切国广,他不正常!
审神者对自家刃的态度一向敏感,他很轻易地便发觉了,极化回来的山姥切国广时常地守在三日月身边。
对方……没有出格,没有越界,没有强迫,甚至还非常体贴,端茶倒水,烹饪念书,无所不能,让三日月老爷爷非常开心。
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如同一条沉默的、护食的狼犬,警惕着四周的危机,为了保护心爱的娇花。
……等会,他怎么能把三日月比作娇花!?
其他刃发现自己靠近三日月的机会正在日渐变少——去给三日月送茶,山姥切说三日月已经睡了;去给三日月送点心,山姥切说三日月已经吃了;去给三日月送书,山姥切说三日月上厕所了。
他们日渐暴躁。
臭小子,有本事打一架啊!
眼见本丸里火药味日益增长,审神者每天起床都要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半月之后,一道关于“大演练活动”的公告降落本丸,缓和了本丸紧张的气氛,解了审神者的燃眉之急。
这次是时之政府举办的关于三年内任职的本丸之间的切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前十名有丰富的奖励,吸引了很多审神者报名参加。
望着本丸的众刃,他举着名单问:“你们,有谁想去吗?”
无刃发声。
连喜欢凑热闹的鹤丸都道:“那个没什么好玩的啦,不如在本丸种地。”
别的刃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家看三日月。
三日月笑道:“如果主殿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出战。”
接着,名单就满额了。
审神者心情复杂,虽说知道是三日月为了帮他解围,这效果也太狠了……
几天后,新任审神者的大演练活动开始了。
狐之助心里门清,说是帮审神者们联谊,实际上是老父亲般的时之政府张罗相亲——对于审神者,可以加强他们的锻炼,激活上进心,两座本丸强强联合喜闻乐见;对于付丧神,可以避免人刃之恋,沟通本丸之间交流,增加活跃度。
看着演练场上一队又一队的刀剑,狐之助叹着气摇了摇头,看来,它所在本丸的付丧神大人们要打一辈子光棍喽……
作为第一个报名的刃,三日月作为队长,带领其余五刃在演练场走过,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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