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三日月环视四周后由衷地叹道。
在他隐约的印象里, 现代大多是高层的楼房, 庭院式的十分少见,倒有些出乎意料了。何况,美好的环境与本丸还不相上下。
真田礼貌地点了点头,神情认真而郑重,“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惯常的严厉表情让这句话听起来像命令。
三日月感受到了真田过度的谨慎小心, 笑道:“不用这么拘束, 对我来说, 这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
曾经在不同的本丸轮换过的他,奇怪的审神者与特殊的力量见得多了,这种纯粹且平凡的人世还真的从没接触过。
听到这话,真田明显顿了一下, 似乎思考了什么,随即开口道:“祖父的建议,希望您能考虑一下……”
“当然,”三日月微微一笑,保证却听不出真假,“我会尽快的。”
话到这个地步, 真田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强硬地把刀送回博物馆去,对方能离开一次,自然能离开第二次。
但总归来说,付丧神就这么站在自己眼前,顿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
“太松懈了。”他自言自语。
一旁的幸村精市安静地看着一人一刃对话,方才三日月与真田爷爷交谈的情景历历在目。
当老人问及何时回去的问题时,华美的付丧神没有给出期限,只是缓缓道:“我无法保证……但只要做完我该做的事,就会回去的。”
语意暧昧,似乎听得出内有隐情。
他忍不住猜测:能让付丧神显现也要完成的事……会是什么呢?
然而,真田爷爷似乎悟出了什么,老泪盈眶地像是接下了重要任务,连连说着自己一定会尽力帮忙拖延,请三日月大人放心之类的。
幸村精市忍俊不禁,看来,两位“老人”之间的对话很难猜透呢。
这一边,真田为三日月介绍起他的房间各路通向哪里,片刻后,又介绍起屋内设施的作用。
听着真田一本正经地讲了几句房间内“电视”的用途,三日月立即明白对方以为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现代,眼底的笑意加深,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在这些孩子眼里,他可是作为“古董”而存在的呢。
唔……还真是说不出来的体贴呢,他还是很喜欢被照顾的。
“哦!还有茶呢。”等听完真田的介绍,三日月注意到小桌下层的茶壶和茶罐,便向那边走去。
“我来帮您吧!”真田想着付丧神没有实体拿不到茶壶,于是也伸出手,完全没细想没有实体如何喝得了东西。
但比起三日月,他还是慢了一步,手掌落到三日月的手背上。
真实的触感让他不由一愣,回过神才发现这是手套带来的柔软感觉。
等等……
他摸得到付丧神?
“这……”真田瞠目结舌。
三日月感觉到了人类特有的体温,只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抬起手,刚刚还有些许透明度的身体如今已经完全实体化了,灵力也恢复之前全盛的状态,蓬勃而稳定。
看来,不仅是灵力,连这个世界也暂时平静下来了。
注意到真田的表情,切原也发现了三日月与之前不太一样,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狩衣宽大的袖子,露出吃惊的表情。
与刚才的虚幻感完全不同,他现在不仅摸得到,还能感觉到衣服的布料很好!
“这是……怎么回事?”饶是幸村精市也迷茫了一瞬。
他笑着对惊愕的少年们解释,“付丧神也是有肉身的,只不过先前灵力还不太稳定,吓到你们了吧。”
三人表面附和内心腹诽:不,如果寄过来是真的人才够可怕!
……
既然有了人身,生活的事不用再担心,剩下的就是本体。
国宝三日月宗近,不能拿出去招摇,更不能藏在墙缝落灰,好在可以住在家里。
为了安放三日月的本体,真田特意从仓库中翻出了一些闲置的刀架。
由于真田爷爷有一个道场,前来学习剑道的人很多,家里用来练习的刀——无论是木刀还是未开刃的钢刀都有。许多人将刀架作为礼物送来,因此,刀架的样式眼花缭乱。
三人就选用哪个刀架的问题讨论起来:
切原:“这个黑色的多酷啊!副部长选这个!”
幸村:“我觉得这个梨木的刀架与三日月的刀拵更相相配,弦一郎,你说呢?”
切原:“明明是这个黑色的!”
真田则看向三日月:“您喜欢哪个?”
三日月笑眯眯地把选择权抛了回去,“老爷爷对这个没什么要求,都是历来的主人做决定。”
目前的主人·真田:……
切原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真田,幸村则微笑着。
压力很大。
最终,真田郑重地把三日月放在了另选的紫檀木的刀架上。
刀架有着鹿角的外形,上面雕着肆意的浪纹,其间还有用作保护的红色软材,配上金地菊桐纹的太刀后更是威严端庄。
真田看着太刀有些入神——他甚至用过开刃的刀,也在各种地方见过被展览的刀,但如此近距离接触极有名的国宝,还是第一次。
内心除了震撼,已经不剩什么了。
当然,再难得一见的刀,也没有刀的人形在自己身边来得震撼……现在是双倍的震撼。
等三名少年差不多看够了,三日月笑着开口:“不介意的话,能否听一听我的请求……”
真田诚惶诚恐,“请说。”
“如果可以,希望你们能对其他人保密我的身份。”三日月轻声说着,眸中金色的光辉浮动,犹如弦月自暗夜升起,美到令人难以拒绝。
有那么一瞬,少年们以为面前的不是固有印象中锐利威武的刀剑付丧神,而是摄魂夺魄的山妖。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由幸村回答了:“当然了。这毕竟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话巧妙又漂亮,就算说了,也难有人相信。
精致的美少年笑得温柔,却不难看出他是几人中的领头者。
三日月听得出来,这是一个承诺。
很快,真田离开房间去跟祖父商量如何安置三日月、以及怎样安排身份的事——一个人凭空出现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无论怎样,还是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好在没有人见过人身的三日月,这也不难。
幸村继续辅导起切原的功课。
有三日月这么大个付丧神在身边,切原难以专心学习,几分钟的时间走了好几次神,被多次提醒后连连央求不要告诉真田。
“之后可不能再走神了。”幸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三日月。他知道真田的脾性,对三日月表现得超然敬重的原因……除了认定对方在“刀”上的造诣超出人类外,大概是比他的祖父年纪还大。
这么算算,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
现在是夏天,空气里塞满了热气。
三日月对切原先前所说的“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落实了个彻底,疏懒地倚在门框,轻闭着眼睛。
午后的阳光更加浓烈,铺洒下来,狩衣原本的色泽更深更浓稠,与绮丽的暖色糅合在一起,形成难以形容的视觉撞击。一部分阳光被窗外的茂密的树枝分割成斑驳的光点,像金粉一般洒在那纤长的睫羽上。
——即便是如此“不得体”的姿势,在旁人眼里也是足以入画的美。
三日月在思考。
审神者并没有给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在找到时间溯行军留下的污染物前,他都可以留在这个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感受到时间溯行军的污染物,起码现在毫无感觉——这就代表另一个可能性:污染物不一定在“过去”或“现在”,还有可能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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