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怀诡胎(43)
倪晓洁面色平静,但眼底含有泪光:“以前他父母总说自己年纪大了,想抱孙子想看我们结婚,但我四处游荡惯了,最讨厌被一方束缚,根本不可能结婚,他就说没关系啊,父母的思想他来做,如果可以,能跟我走遍全国各地,等我想安定下来,再回去定居。”
“可惜,还没等到我松口,他已经不在了,所以——”
倪晓洁笑容苦涩,语气却很坚定:“这家旅馆到底有什么问题,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白盼道:“有线索了吗?”
倪晓洁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想要放弃:“算了,没必要把你们这些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我们可以交换情报。”白盼点了点身旁小孩的脑袋:“他被缠上了,短期之内摆脱不开,我们的目标倒是一致的。”
话一出口,小盐巴和倪晓洁一怔。
“我……什么时候被缠上的……”小盐巴结结巴巴,怨气缠身,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倪晓洁也是困惑,她完全没看出眼前的男孩被邪祟缠了身,直到白盼把心念一收,原本四散而来的怨气纷纷往小盐巴身上挤,险些围成一个黑圈。
“这是怎么回事?”
白盼的手指在小孩后颈处摩挲:“他之前中过一次邪,加上本身阴气较重,昨天碰了脏东西,又中一次。”
这种情况,只要离他稍远,就会被邪气袭击。
小盐巴突然被亲密的动作一碰触,脸又偷偷红了,一言不发。
倪晓洁瞠目结舌,寻常人中过一次邪能意识清醒地活下来就算九死一生了,她还没见过中了两次邪能健健康康,跟没事人似的在外蹦哒,另一个轻轻松松地说出来,好像只当生了场普通的病。
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你们究竟是……”
“我是顶香人。”说完,看向小盐巴:“他是我的徒弟。”
倪晓洁不是没见过顶香人,不就是出马请大仙的吗?一般都是蓬头垢面,神神叨叨的,跟眼前这位相差太远了。
虽将信将疑,也知白盼跟她一样,懂得一些玄学之术,想起刚见面时还班门弄斧了一下,不免觉得自己可笑。
说来也巧,倪晓洁就住在小盐巴的对门,走进客房,发现他们只有一张双人床,意识到眼前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晚上竟然是睡在一起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古怪。
三人坐在地毯上发牌。
倪晓洁道:“这家店最可疑的就是老板娘,我到现在都怀疑她跟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人有关系,来之前,我调查过她的信息。”
诉说内容和老大爷讲的没什么区别,大致就是这个镇有卖猴吃猴的传统,还有夫妻俩经营的活禽交易市场。
“这家店老板娘的丈夫叫齐业辉,这个人我托认识的人调过档案,他在七八年前已经死了。”
白盼拿牌的手顿了顿,紧接着,又扔出六张连对:“死了?不是失踪?”
第44章
“不仅死了,还是一起他杀案,尸体被法医解剖过,颅内出血,手脚肩膀多处骨折,是被人用铁器殴打致死的。”
倪晓洁摊开牌,最后五张其中四张是同一个数字,不管出什么,她都稳赢:“炸弹。”
小盐巴问:“凶手找到了吗?”
“同一个镇上的,听说以前就有过节,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倪晓洁无奈道:“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调查的警察都不知道去哪找了,能获得的情报只有这么多。”
“嗯。”小盐巴大致能猜到几分,还是跟卖豆腐脑的有联系,说不定就是老大爷害死的齐业辉,但无端揣测不是办法,找个机会,还是得套套话。
想到这里,便把手中最后两张牌拿了出来:“王炸。”
倪晓洁惊谔道:“没想到你这么会打牌。”
小盐巴牵起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连赢两局,把三天的住宿费赚齐了。
这时,倪晓洁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意识到老板娘可能会有动作,神色一变,站起身来,便用极快的语速对小盐巴白盼说道:“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有什么发现,改日再聊。”
白盼见倪晓洁三步并两步,走得很急,转眼间已经在套鞋了,立即像没了骨头一般,俯下身子,恢复了往日慵懒的模样:“你想跟踪她?”
倪晓洁的身形顿了顿。
“不跟踪怎么查得出来龙去脉?”
倪晓洁声音坚定,心意已决。
白盼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只是该提醒的还得提醒一句:“今天下楼,老板娘正巧背对着光,阳光透进来,我却没看到影子,你觉得为什么?”
“……她是鬼。”紧接着,倪晓洁反应过来,唇色泛白,如果是鬼,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明明她对恶鬼的怨气最为敏感。
要么,秋娘根本不是恶鬼,要么,她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两种都不是什么好结论,意味着一旦被发现,她凶多吉少。
“也可能是成形的精怪,或者是你完全不知道的怪物。”白盼道:“你以为成功跟踪了她,沾沾自喜,但能确定那不是圈套吗?你……敢吗?”
“我不怕圈套。”倪晓洁很快稳了心神,流露出更加坚定的神色:“就怕找不出原因。”
白盼微微一笑,放软语气:“我只是分析利弊,最终怎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
“不管如何。”倪晓洁眉头没皱一下,转动门把:“周浩是我男朋友,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没看到尸体,我就不能放任不管。”
倪晓洁走后,小盐巴把赚来的钱放进布包里,偷偷看了眼懒洋洋的白盼,问道:“你刺激她干嘛呀。”
“嗯?”小孩平时看着愣愣的,这次一语中的,把他心思摸了个透彻。
小盐巴太在意白盼,一颦一笑都能想半天,久而久之也能当他肚子里的蛔虫:“你眼睛半眯着,手时不时想撑脑袋,肯定在动坏心思。”
说的一点不错。白盼没了气定神闲的样子,抬眸含笑打量着垂着头,鼓起勇气的小男孩,良久,伸出手,捏起他的下巴往上抬:“总看毛毯干什么,地上有黄金吗?”
小盐巴感觉自己的下巴在被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喜欢的人还用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看着他,顿时无措,老老实实回答:“没……没黄金……”
白盼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说说看。”
“什么……”
“说说看,我打的什么坏主意?”
小盐巴抬起手,去握白盼的手,本来的意思是阻止他一下一下的搔刮,结果转换成他用两只手紧紧包裹着白盼骨节分明的手,冰冰凉凉,但是他是热的,没一会,三只手都捂热了。
这下,更羞赧了。
“怎么不说了?”
要是面前有一张镜子,小盐巴能清晰得看到自己布满红霞的脸颊,可惜没有,他还自我欺骗白盼根本发现不了几近发烧的自己别扭害羞,但是不说肯定得被怀疑了,便磕磕绊绊道:“你,你想怂恿她跟踪秋娘,还刺激她,倪晓洁逆反心理挺严重的,你一问她敢不敢,她就回答得很坚决。”
“你说对了一半。”白盼收回手,小孩还依依不舍,等挑着眉对上他心虚的视线,手上的温度才消失了,看样子,还有点回味呢。
“我刺激她,是想让她冲动之下直接找秋娘对峙,这样一来,她敌不过,我可以暗中帮忙,要是倪晓洁能把秋娘擒获,那再好不过,你脖颈那块黑印到底怎么回事,就迎刃而解了。”
小盐巴眼睛一亮:“这办法挺好,简单粗暴,为什么刚刚没跟倪晓洁说呢?”
“她哪里会肯。”白盼换了个姿势,若有所思:“你知道倪晓洁为什么在老板娘面前装腔作势,最后却选择跟踪吗?”
这样不是更麻烦了吗?
小盐巴摇了摇头。
“周浩失踪,不知去向,是生是死也不知道,你要是他女朋友,会选择优先找出他的下落,还是直接跟秋娘对峙?”
小盐巴毫不犹豫地说:“有把握活捉秋娘,就直接对峙,没有把握的话,只能循序渐进,要是周浩还活着……”
“啊,原来如此!”小盐巴恍然大悟:“倪晓洁怕自己不敌秋娘,让她逃跑,秋娘又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软肋,这样周浩就危险了。”
“话是这么说……”白盼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但周浩真的还活着吗?”
是啊,失踪的人越快找到存活几率越高,但周浩之前就失踪了三天,加上今天一过,已经四天了,要秋娘真是恶鬼或者精怪,那周浩估计都被她填了牙缝。
“我们之所以能冷静分析,因为周浩只是陌生人,倪晓洁不一样,她坚信男友还活着。”说完,白盼走过来,挨着小盐巴坐下,笑道:“就像你有危险,我会着急啊。”
自然而然的,勾搭上他的肩膀。
小盐巴心想,真好啊,白盼还会紧张他呢。
“快去洗澡。”肩膀上的温度持续了一会,很快移开了,小盐巴跌跌撞撞跑进浴室,一激动,还把门反锁了。
随着花洒淅淅沥沥飘出声音,雾气很快涌了上来。
今天是住在逢客轩的第二天,小盐巴磨蹭着上床,睁大眼睛,定定盼着白盼洗完澡,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像古代等待宠幸的妃子,既兴奋又害怕,又想了一想,不对啊,是他亲了白盼,应该是他宠幸白盼才对。
又等了会,白盼洗完澡,关了灯,室内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