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蛇(22)
他道:“人妖殊途并非诳你,我射进去一次,减你一次寿命,可还要我射在你身体里?”
沈清轩不知道自己犹豫了没有,睁开眼,看着微微晃动的床帏,听见自己说:“做就要做得尽兴,半途而废叫什么事?”
伊墨顿了下,评价说:“你倒真是个贪色不要命的。”
沈清轩嗤嗤笑着,全拿他这话当做褒奖,照单全收,只差说声谢谢。
两人再不说话,沉默着寻求各自的尽兴。沈清轩很快又软了身子,浑身都泛了潮红。须知高口潮过一次的身体比先前要敏感十倍,哪里经得起这么大开大合,还未缓过来的身前又开始吐露汁液,只是一时硬不起来,后面却觉得爽利无比,当真是销口魂蚀骨,忍不住抓着伊墨的手,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傻话,他说:“舒服的很,你要不要试试?”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腰上被狠狠掐了一把,痛得要死。他猛地吃痛,本能的扭动闪躲,却不知道身后那人也被他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激的失了冷静,心神一愣之下,一直按捺着的精关松了,恰逢他吃痛的收缩,终于被榨了出来。
身体内的感觉特别明显,那粗大东西在身体里颤动着,吐出精华。沈清轩察觉过后也愣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他“收拾”了。
两人俱是又惊又愣,一个连体的姿势保持了好久。
沈清轩愣怔过后回神,嗤嗤发笑,忍也忍不住。至此才彻底体味到床笫间放荡情话的真谛,无外乎是让对方更加把持不住。心里对伊墨先前那些粗俗下作的话也生不出一点怨怼,要不是拉不下脸皮,倒是更放荡的话都想说出来。须知房中的事,道德不允许说,世俗不允许说,礼仪不允许说,哪怕是至亲夫妻,榻上这样的话,也是说不出来的。哪里敢这样撒开了性子的放纵,却又像蜜里调油一样。
这样一想,沈清轩又乐,语带笑意的道:“我就说说,你也不用当真,何必吓成这样?”说着,还反手过去,握了自己身后那根东西,尚未完全软下,仍是颇有分量,触手湿滑,可真是出了不少精。
沈清轩又想笑,就毫无顾及的大笑出声。
伊墨将人翻过来,面对面的一手穿过他颈下揽着,道:“这种事也能让你得意成这样,真是少有。”
沈清轩搂着他腰,仍是笑:“原是没什么,只一直以为你‘不到金枪’,却也有被唬的‘口吐白沫’的时候,笑几声也不为过吧?”说着又笑,想他伊墨把自己弄的要死要活,做了不知道多少淫口荡的动作,真真被插到射出来,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定没想到也有这种时候,一时更是笑的猖狂。
伊墨瞪了一会眼,也不说话,抬起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沈清轩乖乖的不笑了,立时噤声,一手捂着臀,脸上浮了红,埋怨的瞪着他。伊墨就知道他甚少挨打,尤其是打屁股。于是又拍了一巴掌。拍完,伊墨看着那双明显生气的,黑嗔嗔的眼,轻描淡写的道:“让里面东西流出来。”
沈清轩的脸颊刹那通红,舌头被猫叼走了。
伊墨才算解了气,欲放他一马。
不料沈清轩也就羞窘了一会,居然捂着臀甚是云淡风轻的回击了一句:“流出来作甚?让你那些子孙在里面孵出个蛇蛋来岂不更好?”
这回又有一只猫不知从哪窜出来,把伊墨的舌头叼走了。
从此床笫之事,沈清轩再下作粗鄙的话也敢说出口。真正是又浪又荡了。
沉默片刻,沈清轩这才想起之前他说的事,忙问:“果然会减我寿命?”
伊墨见他这时才想起这事,有一种朽木不可雕的头痛感,答道:“少则一年,多则三五年。”
沈清轩不解:“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人你是妖?”
“当然。”伊墨甚少诳人,一方面是以他的道行不屑去做这样的事,另外一方面,诳人也是需要耗费心力的。不如敞开来说的明白。见沈清轩神色凝重,伊墨挑眉问:“后悔了?”
沈清轩皱着眉头,深思熟虑很久,才摇头:“不如再来几次好了。”
伊墨:“……”
沈清轩镇定的继续道:“不认识你之前,我原想过自己将来会怎么死,想了很多死法,都惨得很。现在却有一个最好的方法了。”
伊墨揉了揉他的头,似笑非笑的哼一声:“销魂死?”
沈清轩连忙接过话,“可不美得很。”
伊墨“哦”一声,翻身坐起来,倚着床栏,垂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而后才用商议的语气缓缓问:“你确信你要带着满身浊物、敞着腿、露着一望就知被怎样使用过的屁股……这般,光溜溜的死么?”
沈清轩“轰”的一下,脸上又红的要滴出血来,破口骂道:“我死你都不晓得给我打点些衣裳吗?你这蛇也忒坏了些!”
伊墨“嗤”一声,毫不掩饰的嘲弄,“做都做了,还怕人看。”
沈清轩说:“蛇看可以,人看不行。”
伊墨闻言沉默了。
沈清轩也缄默了。
片刻,才抓了锦被盖上,沈清轩道:“往后我不能上山住了。”
他原本就想好,弟弟走后,自己就回府中居住,一来留在二老身边尽孝,二来也可替爹爹分担些生意上的事物,父亲身子骨虽然健朗,精神却比早年差了许多,毕竟要维持这样一个大家族光鲜体面,还要为儿子们操心,老起来,快得很。沈清轩有时候想想,父亲的衰老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他未出事之前,父亲打理完生意场上的事情之余,还常常呼朋唤友骑着马出城打猎,一马车的野物拖回来,交给厨子们打理,就着野味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常常谈笑一夜,第二天仍旧精神奕奕。后来自他坠入冰窟,那样英姿勃发的父亲似乎就消失了。随着那个顽劣淘气的沈清轩一起消失了。
早些年弟弟还小,有他围着爹娘膝下讨他们欢心,沈清轩不在意自己自私一点,远离他们,反正他已经是个废人,命不久矣。与其将来死去时让亲人痛心,不如趁早让这血缘亲情被时光化为淡水,来日他死,父母也心痛的少些。这么多年,他却没死,而今弟弟长大,离家谋取前程,他是长子,责任是推诿不掉的,伺候左右理所应当。
沈清轩又道:“父亲与我商议过,年后家中事务都会逐渐转交给我……他早有此心,只是我身体不好,又行动不便,所以一直未提。前先日子他同我说了,我就应了。我想着,不如趁过年的时候,将自己能说话的事公布出来,也让他们高兴高兴。正好为接过沈家这不大不小的门庭……做个彩头吧。”
他说着,伊墨听着,并不插言,也无什么需要评论的,始终缄默,做个倾听者。
沈清轩说到小桃的事,小桃已经想好,要离开沈家,搬去沈清轩给她置办的地方居住,虽说是散心,实质上这就算是走了。虽然离去的并不风光,但也堪称殷实。在那里住上两年,待沈家人将她都忘了,再给她换个地方,摘掉沈家丫鬟妾室的身份,重新来过。对家里人只说得急病,没了就是。
略顿了一下,沈清轩说到定下的亲事,言辞淡淡的,并无情绪,道:“我那门亲事定的虽仓促,却也不能随意推掉,也不知母亲当初与王家是怎么商谈的,王家虽不富裕,却也曾名望一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将好好一个闺女,嫁给我这样的废人,想来这中间有什么猫腻……骗婚的事我家人虽是做不出,其间却也必定使诈了,待我弄清楚,才好定下计策,将这门婚事退掉。”
伊墨仍旧不做声。
沈清轩亦沉默片刻,才重新拾起话题,说:“这些事,年前须处理完了。待过完年,你我再谈谈嫁娶的事,如何?”
伊墨说:“谁嫁,谁娶?”
沈清轩说:“我娶,你嫁。”又说:“三媒六聘许是没有,凤冠霞披你也不愿意戴,只需拜过天地高堂就是了。”他说的语气虽淡,却言之凿凿,仿佛一切已成定局,世俗礼数的阻碍尽皆扫荡一空,只等伊墨点头就可操办婚事了。
伊墨几乎觉得他疯了。
沈清轩并不认为自己疯了,相反,他冷静的很,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谋的是什么。
他说:“论关系,你我还不到这步,有些言之过早,但也未必将来没有谈论嫁娶的一天。所以我说说,你且先听听,不是明天就娶你,不用唬的腿软。”
又说:“原本你我皆是男人,床榻上我居女方,真要论嫁娶,当是我嫁你。”
“但你是无拘无束的妖,我却是身负枷锁的凡人。谚语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你,就要跟你走。我是走不掉的,即使有心随你,到底还有个沈家长子的名头扛在身上,不能弃父母不顾,家族不管。你硬要娶我,至多也就是个入赘沈家,往后担起沈家家业,替沈家出力。这些红尘俗事,我担着就是了,何必连你一起捆绑了。”
“万一哪天我死,你这入赘的姑爷还是要替我家卖命,我哪有这个运气,让一个即将成仙的蛇妖护佑我家族长盛不衰。”
“不如你嫁我,也不需你为我家族做些什么,生儿育女传承香火就不必了,我还有个弟弟。你仍是自在的很,我也不需你伺候左右,只要你有了心,偶尔来陪陪我就好。”
“况且你嫁我,我最多也就再活个二三十年,也只能缠你二三十年,我死之后,你自可离去,做你的妖或仙。”
沈清轩垂下眼,淡淡道:“我于你来说,不过是命中尘埃,浮在你身边不过眨眼时光,忘起来容易的很。短短数十年,或许也就活个十几年,并不耽误你修行。你既已经施舍我这么多,再施舍些光阴又何妨,你也不是吝啬的妖。”
一番话,说的进退有度,气定神闲。几乎可称为稳打稳算。
又是沉默。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伊墨突然问,“这样的话,已经预谋很久了吧。是从哪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