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一轻,他将我打横抱起,将我放到溪水中。寒凉的溪水浸没周身,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仍觉体内有野火四处流窜,疼得我不住抽搐起来。
“别动。”吞赦那林一手按住我的胸膛,一手握紧了我肩头的箭,猛地一拔!
“唔!”咔哒一声,他的手骨发出骨骼摩擦声,我鲜血一溅三尺高,犹如垂死挣扎的鳝鱼身子一弹,又被他按回了水里。
“为何?”吞赦那林撑在我上方,在我耳畔问。
我知晓他是问我为什么冒死救他,却因疼痛和失血渐渐陷入恍惚,无法回他的话,只虚弱地笑了一下。
下一刻,湿漉漉的浓密黑发掠过我的脸庞,扫过颈间,激起成片痒意。吞赦那林栖身而下,把我捞抱起来,俯首于我肩头。然后,比这溪水还要冰冷,却比花瓣更柔软的物事落在了我的伤处。
——值了。
我脑中冒出这一念,就昏了过去。
………
“阿染……”
朦朦胧胧间,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轻唤。一只湿漉漉的手在抚摸我的脸颊。
我下意识捉住那只手,触到一串凉润的手链。表面有些粗糙,棱角不平,是矿物颜料的颗粒——我亲手打磨的。这触感熟悉得很,我习惯性地捻在指间一粒粒拨弄着,懒懒睁开了眼。
“你醒了?”明洛的脸悬在我上方,凝视着我,眼底盈着能溺死人的温柔,他的发丝面庞都是湿的,像条刚出浴的人鱼。他低下头,亲吻我的眼角,“阿染,跟我结婚好不好……”
“你怎么又提这个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答案吗?”我不耐烦地懒懒回他。
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永远不会接受这样的束缚,何况他是我的缪斯,我们要是结婚了,这段关系一定会因为柴米酱醋茶而变质,走向俗不可耐的结局。隔着湿透的衣衫,我安抚意味地摸了摸他的的背,却触到了格外冰凉的肌体。
“你,怎么这么冷?”
双手被突然紧扣,拉到头顶,是个颇为强势的姿势。
“阿染,我要你……”
明洛一向顺着我宠我,他知道我这人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惯了,在一段关系中要做绝对的主宰,也清楚我对于画者和缪斯之间的关系的个人执念——这二者之间,精神上的融合便已足够,接吻已是情欲最纯粹最极致的表达,再近一步,发展到肉体关系,便俗了,变质了,所以即便他很想和我上床,也从不强求,从没像现在这样过,我一愣:“阿洛?”
“阿染,我好冷,我心冷……”明洛眼神仍然温柔,语气却骤然变了,周围的空气也似骤降了数十度,令我犹如置身冰窖。四周也暗了下来,我这才注意到,我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一个黑暗狭长的四方形空间里。就像是……一副棺椁。
“明,明洛,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才离开一年……你就喜欢上别人了?”
“离,离开?”
我打了个激灵,盯着眼前明洛俊秀而熟悉的面孔。
离开……对,明洛,不是已经死了吗?
“阿染……”明洛喃喃唤我,脸色渐渐变得惨白,然后像被水泡久了一般开始肿胀,鲜血从他的眼眶、鼻子、耳里渗出来,他张开嘴,几条小鱼从齿间钻出来,和着血淌到我脸上,“我从很高的地方掉进海里,海水好冷,鱼吃我的肉,我好怕,好想你……好想你可以来陪我……可你怎么喜欢上了别人?”
“放,放开我!”我大叫起来,挣扎着,那些小鱼却钻进我的衣间,紧贴着皮肤四处蠕动,沿着胸口往腹部钻去。
“阿染,我爱你,成了婚,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突然,“哧”地一声,什么东西刺破了我的胸膛。
我垂眸看去,那是一朵艳红如血的荼蘼花。
一只苍白而修长的手从花心探出,一把掐住了明洛的脖子。
“他是,我的奴。尔等区区残魂,也敢犯我?”
我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涔涔。
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起梦见了什么,我睁开眼,阴影覆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亦视线模糊,只见树影摇曳,似有火光。
冰凉浓稠的液体一滴滴渗入唇间,甜腥,散发着一股不知名的诱人幽香,勾得我口水疯狂分泌。
我本能地吞咽起来,体内灼疼感渐渐褪去,视线亦慢慢清晰起来,方看清,悬在我脸上方的,是一只手指修长的手。
我顺着那手抬眼看去,一惊,坐起身来。
“吞赦那林,你干嘛?”我想捉住他的手查看腕部伤口,他却已先一步将手收回,并捋下了袖子。
“这是,我族的疗伤法门。”他道。
第12章 引诱
我顺着那手抬眼看去,一惊,坐起身来。
“吞赦那林,你干嘛?”我想捉住他的手查看腕部伤口,他却已先一步将手收回,并捋下了袖子。
“这是,我族的疗伤法门。”他道。
“什么偏方要用人血解毒?你往后别信这些胡说八道,要相信现代医学。”我皱起眉,却又忍不住咽了下混着血的口水。
“胡说八道?”他点了下头,眉头微扬,“那你,可好些了?”
我一愣,不得不承认,之前体内的灼烧感确实没了。我身上披着吞赦那林的袍子,拉开一点,我朝右边肩头望去,能清楚的看见箭伤处覆了一层血红的糊状物,散发着一股甜腥味。
“你帮我上过药了……”我心间浮起复杂暧昧的情绪,侧眸看向身旁的他,“吞赦那林,这药里不会也混着你的血吧?”
“你为我舍命,我自当,赐血救你。”吞赦那林伸出手,将一根枯枝扔进我们所坐的岩石前方的篝火堆里。
……赐血?什么用词啊?我忍俊不禁,目光逗留于他侧脸上。
灼灼火光染上他苍白的皮肤,暖意却仿佛无法渗透分毫,像被百尺冰层隔绝,我升起一股冲动——想做那捧着火焰,窥探这冰层下封锁的神秘魂灵的勇者,教他为我燃烧、熔化。
如此,他才会真正成为我的缪斯。
我能征服他吗?
这人看似难以接近,可对我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又是摸脸,又是吮血疗伤的,要说是个直的,我还真不大信。
该不会,他要找那个心上人,也是个男的?我回味着他抚摸我脸颊的动作,又想起他那句关于我脸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我还碰巧和他那个心上人,有几分相像吧?
若真是如此,现在他心上人又找不着,我岂不是有机会?
想起他送我的脚镯,我心一跳,将裤管拉起来了一点,把那对脚镯露了出来,脚往前伸了伸,盯着他,笑了:“对了……吞赦那林,这个,是你送我的吧?你……送我这个做什么啊?”
吞赦那林的脸微微一侧,虽隔着蒙眼布,我却似乎能感到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脚腕上。
从来明洛总夸我的脚好看,尤其是脚腕线条很性感,比女人还要秀气,所以特别喜欢亲手串佛珠给我做脚链,可我一直觉得脚链这种东西有束缚的寓意,这是我最忌讳的,所以他送的那些,我一次也没戴过,但吞赦那林……既然我要追他,先戴着也无妨。
何况我们才刚认识,他又一怒之下把我甩那么远,送我这个,一定不会是束缚我的意思,以后等追到手,再取下来便是了。
“这是,我族的,护身符。”良久,他才答。
“这样啊,谢谢。”我心下一暖,冲他笑了,“你人真好。”
他未答话,脸却微侧过去,视线仿佛还逗留在我的脚上。
我知道这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以色惑人也是下乘,但我现在就是要试试做引他出伊甸园的蛇。
吞赦那林也会觉得我的脚腕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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