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北濯天权】难忘旧主的缘故?可三界之中,又有谁能逼迫【北濯天权】选择新主呢?
贺兰熹正要将自己的困惑说给宋玄机听,刚叫了声“宋浔”,帐外便响起了白观宁的声音:“贺兰时雨,我可以进来吗?”
贺兰熹虽然放弃了在众人面前维持惜字如金的形象,但也不想给无情道院丢脸。他调整好坐姿,将《上古神器录》端端正正地捧在手心:“进。”
白观宁撩开帐篷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书写的宋玄机和看书的贺兰熹,顿时警铃大作:“想趁我们想打牌偷偷学习?!”
宋玄机懒得理人,贺兰熹却兴致勃勃:“你们要打牌吗?算我一个。”
白观宁凉凉道:“不打,我要去做功课。”
说罢,转身就走,生怕多耽误了一秒似的。
白观宁来去如风,把贺兰熹看得一愣一愣。他尚未反应过来,宋玄机竟先开口了:“何事。”
贺兰熹“啊”了一声,想起自己刚刚叫了宋玄机的名字,宋玄机是在回应他。
贺兰熹:“是这样的,【北濯天权】被我带走后,我一直觉得怪怪的。”
宋玄机:“怪?”
“它似乎并不喜欢我,而是……”贺兰熹自觉他想说的话有些大言不惭,但他还是如实告诉了宋玄机自己的真实感受:“惧怕我。”
宋玄机站在桌案前,笔尖一顿,似有所想。
贺兰熹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它如果不喜欢我,又为什么愿意跟我走呢?【北濯天权】是不是讨厌我?”
宋玄机回过神:“不是。”
贺兰熹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宋玄机没有回答,低头继续忙他的记档存案。
贺兰熹对宋玄机搬出道训的行为不太满意:“宋浔你可不可以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稍微敷衍我一下?”
“可以,”宋玄机停下笔,抬眼看他:“下床。”
贺兰熹遂翻身下床。
宋玄机:“过来。”
贺兰熹不明所以地朝宋玄机走去,停在了他身边。
宋玄机抬起带有清淡墨香的手,轻轻缓缓地落在他发间:“没有人会讨厌你。”
贺兰熹嘴唇微张,看着宋玄机冷淡的玉颜,数次欲言欲止,决定使用他们的道训:“。”
不是,你摸个头,居然还要我自己把脑袋伸过去给你摸?哪有你这样的道友啊!
宋玄机的右手只在他头顶稍稍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再次执起笔:“好了。”
贺兰熹站在宋玄机身边,表面上好像是在看宋玄机书写,实则光顾着看那只刚刚摸过他头的手,宋玄机写了什么他是一概不知。
良晌,贺兰熹往桌案上一趴,掌心撑着下巴,自下而上地看着宋玄机:“为什么没人会讨厌我?”
宋玄机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因为你漂亮。”
贺兰熹弯唇笑了一下:“可是【北濯天权】又不是人,他未必知道我漂亮啊。而且,我方才试探地给它灌输了一些灵力,它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宋玄机沉默片刻,忽然问:“你觉得我漂亮么。”
贺兰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宋玄机淡道:“或许,我根本就不漂亮,也并非你口中的‘美人’。”
贺兰熹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
等下,这熟悉的自卑感,这似曾相识的对话,是不是不久前才发生过来着?
宋玄机垂眸静望着他,不置可否。
看宋玄机反应,好像是认真的啊。贺兰熹有些着急,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笔墨纸砚,挤到桌案前,占据了宋玄机正对面的位置,两人近距离四目相对:“你怎么会不漂亮呢?无论我什么时候见到你,都会觉得你很好看。”
宋玄机轻描淡写道:“如此,为何你的【流绪微梦】一直没有反应。”
贺兰熹怔愣了一下:“这……这明显不是一回事吧?你的【流绪微梦】不也没有反应么。”
他觉得宋玄机是美人是一回事,【流绪微梦】有没有反应是另一回事。
【流绪微梦】若是真有反应,他和宋玄机也不会在这里好好站着了——旁边的小木床,请。
“是,但我不讨厌你。”宋玄机沉吟道,“所以【北濯天权】暂时对你没反应,也不代表它讨厌你。”
贺兰熹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我也不讨厌你。”
第36章
贺兰熹从阆风塔中带回北濯天权一事在太华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之间,有关浣尘真君的流言甚嚣尘上。
浣尘真君闭关十八载以来,从未在太华宗露面,众人甚至不知他是在哪里闭关的。
如今北濯天权重现阆风塔,还新认了贺兰熹为剑主,很难让人不去猜测浣尘真君真正的下落。
当然,也有一些弟子相比浣尘真君对北濯天权更感兴趣。他们想方设法地在迷津渡“偶遇”贺兰熹,就为了亲眼瞧一瞧那把上古传说中的神剑。
然而,贺兰熹却总是不用北濯天权上课,陪伴他一起修行的,依旧是那把从年幼时便与他寸步不离的载星月。
贺兰熹是这么想的,既然北濯天权不喜欢他,那他也不要喜欢北濯天权了。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凑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日后有机会,他要把北濯天权归还给浣尘真君。
今日上的《符箓学》不需要用剑,只需特制的笔墨和符纸。贺兰熹和宋玄机共同一张书桌,几乎同时制作出了老师要求的避水符。
贺兰熹为了让墨迹早点干,拿起自己的符箓吹了又吹,嘴巴嘟得都可以横放一只笔,偏偏脸上还是异常认真的学习专用小表情。
好不容易吹干了墨迹,贺兰熹抬头想和宋玄机说法,没想到对方刚好也在看他,还似乎已经看了挺久。贺兰熹问:“宋浔,你看什么呢?”
宋玄机移开目光:“我没看。”
贺兰熹:“那你让我试试我的避水符好不好。”
宋玄机:“好。”
贺兰熹一笑:“谢谢你,乐于助人的宋浔同学。”
宋玄机:“。”
贺兰熹把自己人生中第一张避水符往宋玄机胸口上一贴,又对着宋玄机施展了一个求雨术。
只听“哗啦啦”的一声,宋玄机头顶无端地落下一盆倾盆大雨,把宋玄机的脸浇了个透。
宋玄机的长发瞬间全湿了,脸庞犹如浸润在清水中的美玉,连长睫都湿了个透,从根根分明的状态变成了好多根分明。
“对不起对不起!”贺兰熹连忙又给宋玄机用了一个速干术,“应该是我那个‘水’字没有写好的原因。”
“无妨,”宋玄机面无表情道,“到我了。”
“好好好。”贺兰熹主动拿过宋玄机的避水符贴在自己身上,大方地邀请:“你随便试。”
两人面对面坐着,宋玄机摊开掌心,在指尖召唤出一滴圆润剔透的水滴。
贺兰熹盯着那滴水,等着它往自己脸上砸。不料宋玄机却是抬起手,用湿润的指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划了划。
宋玄机本就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潮意,把贺兰熹弄得有些痒,下意识想躲,又想起是自己让人家“随便试”的,便主动把脸蛋凑上前去,在宋玄机手上蹭了两下。
凉凉的,湿湿的。
宋玄机的避水符竟然也没有生效……那这堂课他没输啊!
宋玄机睨了眼贺兰熹身上的避水符,淡道:“‘避’字没写好。”
已经试验成功的白观宁把自己的避水符交到讲台,特意绕路来刺探贺兰熹和宋玄机的情况。见到两人的避水符双双失败后,白观宁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笑容。
下课后,贺兰熹本欲和宋玄机一同回仙舍,没想到一走出迷津渡便被人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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