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他不要在太华宗继续修行了,他要退学,他要回家!
就算不退学,他也一定要转院!!!
除非……除非宋玄机可以忘掉这件事。他可以凭借优秀的《丹药学》水平给宋玄机下毒,让【风月宝匣】里发生的事情彻底地从宋玄机记忆中消失。
但现在怎么办?宋玄机马上就要出去了,宋玄机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救命救命,谁能救救他!
对了,辣椒水!下毒之前,他可以暂时把责任推到辣椒水上,反正宋玄机的《丹药学》学得烂。
“你方才问我什么?长孙经略的辣椒水?”贺兰熹若无其事,“辣椒水自然是真的,我今夜便用了很多很多。你也知道,大量的话多多辣椒水能让人性情大变……”
宋玄机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致命一击:“辣椒水或许能让你话变多,但能让你变得爱哭吗?”
“精心”的布局被瞬间看穿,贺兰熹登时呆若木鸡,目光呆滞地看着宋玄机的双唇一张一合。
宋玄机继续平静地陈诉:“你很爱哭。”
贺兰熹:“。”
宋玄机:“上衣都被你哭湿了。”
……别说了道友,我求你别说了。我们就不能心照不宣地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贺兰熹自知无路可退,索性破罐子破摔,拉宋玄机一同下水。
他不装了,他不装了还不行吗?!
“没错,长孙经略笨死了地买到了假药,话多多辣椒水只是普通的辣椒水。我本来就爱哭,也超爱说话!”贺兰熹瞪着宋玄机,“可是宋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的话也比之前多不少好吗!”
宋玄机微微一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被他指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今日的确话多得异常:“确实。”
成功将矛盾转移到了宋玄机身上,贺兰熹越战越勇:“就算我没有无情道弟子应有的性情又怎么样?我话多,你也未必就真的惜字如金——你吵架那么厉害!”
宋玄机:“过奖。”
贺兰熹:“你和我说实话,我们作为同窗的这一年,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你就没有想主动和我说话的时候吗!”
贺兰熹没想到宋玄机居然很爽快地承认:“有。”
有?你有???你有你还对我冷若冰霜,你有你还天天“嗯”“哦”“好”?
贺兰熹:“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宋玄机:“我能忍住。”
宋玄机绝妙的回答简直让贺兰熹惊为天人,他下意识道:“我忍不住……”
宋玄机接过他的话,还顺便给他压上韵了:“所以你先暴露。”
贺兰熹:“!!!”
“暴露”二字又一次把贺兰熹劈懵了。
是了,他暴露了。他在无情道院辛辛苦苦装了一年,最终还是暴露了。
日后此事若被旁人知道,无情道院的师兄们会怎么看他?一个爱哭爱撒娇,还和自己同学双修了的话痨?
是啊,他都和宋玄机双修了,他还能继续修无情道吗?
贺兰熹越想越绝望,绝望到极致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哈,所以这破道我终究是修不成了吧!人生,这就是处处充满惊喜和意外的人生……”
宋玄机意识到他情绪不太对,眉间微蹙:“贺兰时雨?”
贺兰熹嗖地看向宋玄机,绝望让他失去了理智:“你那是什么眼神?哦,你肯定在想我是个疯子。是啊,我是个疯子!是我太肤浅,我太无知我太幼稚!没想到吧宋浔,你睡了一个疯子!!!”
宋玄机:“?冷静。”
贺兰熹悲愤欲绝:“你要我怎么冷静!我都要被退学了!”
宋玄机稍作思索,问:“你如此癫狂,是因为怕被退学?”
贺兰熹红着眼眶:“不然呢!!!”
宋玄机:“双修和无情道心,没有直接关系。”
贺兰熹:“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知道无情道院已经容不下我了!不用你们赶我走,我自己走!我我我……我回姑苏开布庄去!”
宋玄机:“口误?你家在金陵。”
贺兰熹生无可恋:“……你杀了我吧。”
“只要你道心未毁,哪怕和我双修成百上千次,也不会影响你的道心。”宋玄机视线下移,来到了贺兰熹的左手上:“或许你忙着哭,故而没有注意到,你我双修之时,我们的【流绪微梦】全程没有任何动静。”
贺兰熹:“?!”
被宋玄机这么一说,贺兰熹才想起几位院长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祝如霜为了洗去身上的彼岸印,不得不学习双修之法。沂厄真君告诉他们,双修归双修,只要不动真心便不会影响无情道的道心。为此,沂厄真君还送了他和宋玄机一对【流绪微梦】。
贺兰熹抬起手,盯着指间那枚赤玉的戒指,表情从绝望渐渐转向茫然。
和宋玄机双修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某个地方,哪还有心思去观察【流绪微梦】。而且他当时都那样了,哪怕【流绪微梦】真的有反应,他恐怕也注意不到。
但宋玄机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吧。
贺兰熹稍微冷静了些许,眼巴巴地问宋玄机:“我真的不会被退学吗?”
宋玄机:“真。”
贺兰熹:“你能把这件事忘掉吗?”
宋玄机:“难。”
贺兰熹深吸一口气:“那你至少不会告诉别人吧!”
宋玄机:“嗯。”
得知自己暂时不用被退学也不会声名狼藉后,贺兰熹松了口大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宋玄机当时那么冷静的吗,居然还能同时观察两枚戒指的状态。
贺兰熹莫名有些不爽,继续嘴硬道:“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睡了我的事实。”
“我睡了你?”宋玄机道,“我看你尚未冷静下来。”
贺兰熹冷哼一声:“是啊,我没有。你以为我那么好冷静下来吗?我告诉你,我的本性就是很难冷静的。”
“看出来了。”宋玄机说罢,手印结法,对着贺兰熹头顶上方轻轻一指。
只见贺兰熹正上方突然多了一片阴云,云间簌簌地落下白雪。刹那间,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贺兰熹:“。”
宋玄机:“现在如何。”
贺兰熹面无表情地站在雪中,冷静地拍走了落在自己肩头上的白雪:“谢谢,我完全冷静下来了。”
宋玄机:“可以让我说话了?”
贺兰熹语气麻木:“你会说话吗?你除了会说‘嗯’‘哦’‘好’之外还会说什么?”
宋玄机语气平静:“我或许还会说,是你主动坐了上来,我曾尝试阻止,也劝过你考虑清楚。”宋玄机直视着他,问:“然后,你做了什么?”
贺兰熹:“。”
好长的句子,好一针见血!
是啊,宋玄机是阻止过他的,然后他做了什么呢?
贺兰熹低下了头,嚣张的气焰荡然全无:“然后我对你使用了定身术,还不许你开口说话。”
宋玄机:“嗯。”
宋玄机就这样用一句话暂时终结了贺兰熹的发疯。
贺兰熹憋了半天,勉强憋出几个字:“那对不起嘛。”
宋玄机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不必道歉,此事你我均有责任。”
贺兰熹双手抱臂:“可我还是不太明白。”
宋玄机:“说。”
“你……你先别下雪了。”贺兰熹低下头,双手揉着眼睛:“雪都落我睫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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