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父, 我错了。”
“求求您放我出去,我会乖的……”
艾尔沃德家族,家主与雌君的结婚周年纪念日。仅一墙之隔, 划分了两个冰冷的世界。与墙外的欢声笑语截然不同, 恐惧的哭喊不断从储物间传出。
稚嫩的小雌虫又喝又饿。他手脚冰凉, 望着身后不断逼近黑暗。跪倒在地, 不停拍打储物间的门,可怜乞求。
可无虫理会。
就仿佛他被这个家族、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
“雄父,萨缪尔错了……求求您……”
小雌虫心脏颤缩,害怕无助的眼泪啪嗒坠落。他听到门外, 他的雄父与雄子雌子们的欢声笑语。
他的雄父夸赞他的雄子兄长,“不愧是我的雄子, 小小年纪就已经测出A+级的精神能量了。”
他的雄父亲吻他的亚雌弟弟,“今晚我可以允许你和你的雌父睡在一张床上。”
小雌虫听见桌椅拉动的声音,他想他的雄父此刻一定像往常那般, 抱起雌君大人的小雄崽,亲昵地逗着它玩。
然后用慈爱又温柔的语气道, “雄父的乖崽崽,要吃乳果吗?”
“啪嗒——”
漆黑的储物间,不停有水珠砸落在地的声音。
他好饿。
好冷,好想要雄父的亲吻。
可雄父念过了所有受宠幼虫的名字,唯独没有他。小雌虫的嗓音已经哭哑,被拍打得通红的手无力落下。
他不懂为什么雌父不喜欢他。
是因为他的雌父是一名雌侍,是因为他是只没有价值的雌虫,还是因为雌君大人讨厌他……
小雌虫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他只记得夜深的时候,他想念起自己死去的雌父, 忍不住跑去雌父曾经住的阁楼啜泣,却被雌君大人狠狠责罚了顿。
雌君大人骂他晦气。
雄父冷眼旁观,像厌恶他倔强的雌父般,厌恶且无情地看着他跪在地上被鞭挞抽打。
背部的疼痛再次袭来。
狭小的储物间也愈发漆黑。
到处都是黑暗,透不进一丝光。
他拼命捂紧啜泣的唇,僵硬地盯着窥探不清的角落——那里仿佛藏身着一只正欲掀开獠牙,凶狠抓住他的脚腕,将他剐肉剔骨、吞咽入腹的可怕怪物。
“雌、雌父,救救我……”
他不想要哭,可实在是太害怕了。恐惧的眼泪,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小雌虫突然想起雌父曾经说过话。
病重中的雌父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通红着眼眶哽咽道,“萨缪尔,我可怜的雌子,你太爱哭了。如果雌父不在了……你该怎么办?你的雄父不会喜欢爱哭的雌虫的……”
“对、对不起……”
小雌虫咬住唇,忍着哭腔道歉。
他想念雌父。
雌父离开他的时候,用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他。这只一生都被辜负、被束缚耗死在家族的雌虫,到死都倔强得不愿再见昔日的伴侣一面。
然而他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雌子。
他不希望他的雌子和他一样,被虐待困死在艾尔沃德家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抚摸萨缪尔的脸,告诉他,“我的雌子,你从来都没有错。”
“答应雌父,逃离这里。”
“你总会寻求到属于你的那份疼爱……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
小雌虫蜷缩在地,已经麻木得掉不出半点眼泪。他空洞的眸子逐渐被黑暗侵蚀,无助嗫嚅,“雌父……为什么不带我走。”
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漆黑的屋子。
唯一疼爱他的虫也离开了,不会再有虫爱他的。
无形的刀将小雌虫的心脏,穿刺的鲜血淋淋。他昏昏沉沉,眼前一度出现幻象。
他仿佛看见了死去的雌父,正温柔地坐在他的身旁,缓缓抚摸着他的脑袋。
‘萨缪尔,你会更坚强的。’
‘我心爱的雌子,再坚持一下。’
在雌父温柔低语中,黑暗中忽然有了一丝光亮。但那丝光亮,还未通达外界。
‘萨缪尔,你要逃离这里……’
雌父的嗓音越来越远,随后响起的却是亚雌的嫌恶,“雌父,他不会死了吧?”
“死了也就算了,反正也没虫在意。”
……
小雌虫是被吓醒的。
他在梦中与雌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忽然怪物狰狞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腿腕,硬生生将他从雌父的怀里拖了出来。
“雌父!”
他浑身冷汗,嘶哑地叫喊着雌父坐了起来。
“萨缪尔,你终于醒了。”一抹厌烦划过雄虫的眼底。他整理了神色,打量着眼前的小雌虫。这副模样倒与他的雌父如出一辙,也算是唯一可取的地方。
“我的雌子,你可吓坏雄父了。”雄虫变得和颜悦色,甚至伸出手触碰他的脸。
“雄、雄父。”
小雌虫害怕地瑟退了下,对方眼底顿时又有了些不耐。
他迅速道,“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过些天,会有虫来接你。”
小雌虫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的雌父,可想到雌父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他又垂了眸。
片刻后,鼓足了勇气。抱着一丝对雄父的希冀,生怯怯问道,“雄、父,谁要来接我?”
平日里对他冷眼相待,甚至喜怒无常的雄父,忽然就换上了温和的表情。他道,“赛亚·康伯巴奇,你日后的雄主。”
这句话却像晴天霹雳般,劈得小雌虫浑身发冷。
赛亚·康伯巴奇。
前些天他才听他的亚雌弟弟向雄父哭诉,赛亚的名声是如何不好、为虫是如何暴戾,又如何喜爱虐待雌侍……
亚雌弟弟说,他不愿意成为赛亚的雌侍。
可雄父却想要巴结赛亚的家族,婉拒了向来疼爱的亚雌弟弟。
那时,小雌虫还认为自己有些阴暗。
因为他忍不住想,看吧,其实亚雌弟弟也和他一样。
他们和他没有什么不同。
可现在,他被雄父指令了代替亚雌弟弟成为那只暴戾雄主的雌侍。
最后的一丝希冀轰然倒塌。
他害怕雄父的权威,在如此病态的环境下,无虫可靠却又总是忍不住孺慕地偷看自己的雄父。
看他如何宠爱其他的雄子雌子。
终于他看到了——他是如此地疼爱另
一个雌子,以至于不惜将他推入火坑。
‘答应雌父,逃离这里……’
雌父温柔又坚定的力量,附着在了他的身上。小雌虫哽咽,第一次克服了雄父的权威。嘶哑道,“不,我不要跟他走。”
“那不该是我。”
“我不要成为赛亚的雌侍。”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记暴怒的耳光。
他的雄父还是那个雄父,冷酷无情,“由不得你选择!小白眼虫,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是时候为家族做贡献了。”
“不要像你没用的雌父一样,创造不了任何价值,还要与我抗争。”
他撂下这句话,便不留情面地走出房间。只留下小雌虫痛苦地掐住掌心,通红着眼眶强忍不哭。
“雌父……对不起。”
他为他不耻又可悲孺慕而心底泣血,终是像光照进漆黑的储物间般,醒悟过来,“我会逃离这里的。”
小雌虫重新变回了胆怯温顺的模样,仿佛妥协了般等待着康伯巴奇家族的虫上门。
那一天,是有生以来他的雄父待他最好的一日。他像对待雄子长兄和亚雌弟弟般,温和地抚摸他的头,给予他香甜可口的食物。
可小雌虫的心底已经再无孺慕。
稚嫩的他无力反抗,只能在第一次走出防护重重的家族,即将登上康伯巴奇的飞艇时,猛地窜逃!
无数的火坑张牙舞爪,正欲吞噬他。
他还是那只爱哭、会害怕黑暗的小雌虫,可却奋力张开尚未成熟的骨翼,从飞艇停泊的高台决然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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