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回忆中的虚影不断变幻位置,他们的关系显然随着时间推移,愈发亲密。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言祈灵拂开那手,神色平静:
“看完再走。”
那只手没再搭上来。
之后的每次闪现中,金淑恩都带着浅淡的笑容,她像个真正的少女一样,开始享受属于她的青春时光。
尽管它如此短暂,转瞬即逝。
这次,金淑恩依然在用望远镜看星星,但她已经能够自己使用这个小玩具了。
李世恩在旁边看着她,轻咳一声:
“你们班的姜老师感冒了。”
金淑恩不关心地说:
“是吗?你也要保重身体,万一被传染就糟了。”
李世恩似乎在斟酌什么:
“我会接他的课,做你们班的代课老师。”
金淑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灰白眼瞳里透出细碎到有些看不出来的光亮。
李世恩被她的眼神逗笑了:
“有我在的话,那些人应该就不敢欺负你了,对吗?”
金淑恩专注地凝视他,就像看幻想中的英雄:
“你会保护我吗?”
“当然了,老师保护学生,天经地义的事啊。”
金淑恩露出灿烂的微笑,仿佛对蒲公英耳语那般,充满希望地许愿:
“那么,老师,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哦。”
眼前画面沙砾般消逝,光线被暗夜取代。
恼羞成怒的无间主咆哮着去抓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旁观者,却只抓到空气中扭曲的金光。
她愤怒尖叫,天文台的玻璃刹那崩碎成千变万化的飞星。
但很快,她裂开的大嘴呈现出一个恐怖的微笑。
“别以为……用了那个女人的力量……就能……逃出妈妈的掌心……”
-
在浓雾中脚踏实地后,言祈灵看见了远方的红光。
本该对幽深环境感到恐惧的尧昆锐却成了他的向导,用颤抖且激动的语调交待情况:
“我们来之后就到了这里……明,明仪阳说这可能是障眼法,所以就先往前走了,他压根不关心其它人的死活。”
话音刚落,晃晃悠悠的火光就从浓雾中靠近。
青年特有的银发被照出晚霞般色彩,深邃轮廓淹没于浓重暗影里,显现出石膏雕塑般冷硬的光影区隔。
火把光芒驱散周围雾气,言祈灵嗅到一股特别的血腥味。
垂眸,却发现这人放在身侧的手腕处,正有细细的血流交织着下涌。
每一滴血,都在不断地驱赶外界的雾气,将真
喃颩
正的路线显现出来。
垂坠的银累丝同心镯也不免被这抹红色侵染,显露出莲花缠枝的细密纹路。
明仪阳麦色皮肤在夜色中看不出异常,任由血滴在地上:
“那车站没那么简单,先走。”
言祈灵假装没有看到伤口,跟着他的脚步,问:
“怎么回事?”
“无间主在车站前设下了幻境,前面是个村庄,里面只有一条路,通向一个茅草屋。看起来是金淑恩的家。”
从雾气中走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果然是座茅草小屋。
木桩和石头垒的围墙,中间有个不算大的围场。
从围场里养的植物来看,房子主人还是对房子很用心的。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
距离这屋子大概五米左右,密密麻麻的人形木雕举着火把站在周围,几乎把整个小屋都包围起来。
明仪阳把火把重新插回木雕人的手上。
姒姝好几人都站在围场里,等他们都来了,才敢往屋内探索。
言祈灵趁着这个间隙,把同心镯戴回到少女的手腕上。
跟在后面的明仪阳微微敛起银色眼睫,让人看不清他的态度。
屋里的餐桌铺了蕾丝花边的桌布,有一种独属于家的温馨感。
主位上坐着个女性木雕,它上身套着高领白毛衣,腰间围着橙黄色围裙,长发卷曲着披散下来。
若不是没有五官,加上裸露的手臂呈现出原木颜色,远看确实很像个真实的人。
言祈灵想起在1330给自己递笔记本的那个女人,姒姝好显然也想到了:
“是她吗?”
“……1330的女人围裙是粉色的,脸上有图钉,除了这个,其它都一样。”
就在这时,门窗外突然被木板合上,他们陷入黑暗中,女人的笑声忽远忽近。
她没有言明自己要做什么,咔咔的细响却从他们头顶传来!
虎志诚惊呼:
“天花板在下降!”
这是要压死他们!
姒姝好十分惊慌地和粟薄抱在一起:
“我们是触犯了什么规则?刚才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言祈灵忽然想起什么,扯下带血的外套,摸索着盖住了那只女性木雕的脸!
门窗外闭合的木板下降,奇形怪状的扭曲木雕们举着火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到了窗外!
火光照亮室内,但天花板仍在下降。
姒姝好不用说就反应过来:
“粉色围裙!快找粉色围裙!”
手忙脚乱地给木偶系上粉色围裙,压低的天花板终于停住,但过于低矮逼仄的环境,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试图推门出去,却发现门已经被外面举着火把的木偶堵住了。
明仪阳拔出长刀,然而这次,门并没有如愿破开,窗也是。
言祈灵仍然很平静,完全没有被困死在这里的觉悟:
“这个无间主的力量似乎专门克制你。她既然能教女儿怎么对付村里的除妖师,就知道要怎么对付你。”
“……”
明仪阳收刀挂回脖子上,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没再费力。
言祈灵望着外面跳跃的火光:
“这只木偶代表着金淑恩的母亲,金淑恩的死因不清楚,但是她应该是被外面的村民烧死的,现在看来,她完全可以在村民围上来之前就跑,她为什么不跑呢?”
“这重要吗?”
明仪阳烦躁地摁了摁太阳穴。
折腾这么久,他也累了。
“现在怎么办?”
虎高明哆嗦着问。
粟薄探头看了眼,尖叫一声:
“那些火把,好像烧到屋顶了!”
不用她说,大家已经看到腾地明亮的火焰,室内大亮,但并不是以他们喜欢的方式。
言祈灵还是很平静:
“不用慌,尧昆锐,你先带人出去。”
尧昆锐摸了摸自己心脏处,小声说:
“我……我的力量好像用不了了。”
室内陷入绝望的寂静,倒是明仪阳自顾自地拉开医药包,给受伤的手腕缠绷带。
他的镇定传染了其它人,虎志诚最先冷静下来,说:
“我和高明先去撞门,看看能不能硬开,其它人在屋里找线索吧,可能有别的出口。”
大家立刻动起来。
言祈灵拿起桌旁的台历,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女性木偶,视线不自觉停留在缠绷带的那人身上。
明仪阳将绷带斜缠一圈,把斜出的角折进去,又斜缠一圈,绷带形成一个叉的状态,然后在间隙处打圈覆盖,医用胶布一贴,包扎得像装饰品似地好看。
“看什么?”
“没有。”
言祈灵自然地把台历递过去:
“金淑恩家只在周末的时候出门买菜,一次买足七天的,有点奇怪。”
“我也经常这样买菜。”
“她母亲明显是家庭主妇,平时就呆在家里,她看上去跟女儿关系很好,这样的母亲,会一直舍得让女儿吃上周买的菜?”
明仪阳眼眸微闪:
“你的意思是,有什么原因让她走不开?”
言祈灵看向墙上挂的视力表:
“嗯,而且这个走不开的原因,可能跟金淑恩的眼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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