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了我吗?”
他噙着笑问,拿起对方的手,掰成一个掐的形状,放在自己脖子上:
“来吧。”
他手臂撑在对方身后的假山上,弓起脊背俯身,带着飞蛾扑火的决心,再次覆上这人殷红的嘴唇。
锋利的牙刺破下唇,明仪阳无动于衷。
在这混杂着浓烈血腥味的吻里,他甚至体味到了另一种被扭曲的在意。
他沉迷于对方不甚泄露的怒火和不耐,小心翼翼地珍藏这些对方极少流露给外人的情绪,以吻封缄。
接着他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力道大得他感觉牙齿都有些松动。
言祈灵冷静地从袖中抽出丝帕,别开脸擦拭嘴上的血迹。
漠不关心的禁欲姿态反而更令人欲/火高升,会让见到的任何人都升起一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用拇指擦去唇角的鲜血,明仪阳必须承认自己就是个坏种。
看到这种仿似纯洁无垢的冰冷。
想的不是呵护和珍惜,而是彻底的占有。
言祈灵那拳很难说有没有留手,他的牙倒是没有崩断,就是不小心刮到了舌头,铁锈味快速在嘴里晕开。
他扭头吐了口血,望着对方的视线沉沉浮浮,如海岸线临夜后的紫色雾海。
折叠过丝帕,言祈灵将它轻轻按在唇上,感觉舌尖都被吮得有些发麻。
他尽量避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以及尽量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马上杀掉明仪阳,而是只选择了有限度的推开。
刚才那几分钟里发生的每个片段如果都要去细想。
言祈灵知道,那将会严重影响计划的进行。
能重回人间已经是大幸。
再奢求感情。
只能是贪得无厌,自取灭亡。
撇开了那些事情之后,他完美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波动始终处在一个极为平衡的阶段。
他说:
“该去找姒姝好了,她才是我们进来的理由。好好履行你的责任,明仪阳。”
青年尝过甜头,也尝了拳头,知道继续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他假装听话,故意摆出一副听凭差遣的姿态:
“好,我们马上去见她。”
-
找路对于明仪阳而言从来是强项,只是找人就必须要靠同心镯了。
他们两人都有各自的隐匿技巧,行走在空旷的院落当中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
同心镯把他们指引到了那座偏僻的小院里。
只是,会面的场景跟他们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被五花大绑的姒姝好和被扒掉外套的廖新雅跪在地上,而管家西乙在熠熠火把中回过头来,举起了那枚银色的缠枝同心镯,娴熟地套上那张皮笑肉不笑的面具:
“……言先生。”
被火光照到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他漂亮的鸳鸯瞳望向姒姝好。
姒姝好露出尴尬的笑容:
“对不起,是我们打输了。”
“输?凭他。”
接话的嗓音如金玉坠地,显然,这声音来自言祈灵。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未开口。
家丁们机械地举高火把,照亮了立在人群之中的另一个——
言祈灵。
他们相对而站。
一个,是长衫窄袖,黑绸水滑,灰竹点缀,暗纹于光中隐显,气度非凡。
一个,是唐装圆领,枣红长襕,叮当佩环,发带飘逸,风流倜傥。
要说面目上最直接的区别,只有瞳色。
左红右蓝。
双目湖蓝。
西乙仿佛啧啧称奇,左右顾盼,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穿唐装的言祈灵就轻描淡写地隔绝了他说话的途径:
“等您好久,怎么才来?人替你保下了,这些蠢货,就没有半个能阻止我的。”
显然,他这话奉送的对象是言祈灵。
说完这句,他嘴里吐出个小金球。
金球表面刻画着斑驳古老的纹路,细细密密的卷云纹遍布其中,金光中还掺杂着微弱的几片红芒。
眨眼间,那个唐装的言祈灵和金球,大变魔术般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没见过这幕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姒姝好和明仪阳却略有不同。
他们曾经见过那枚金球。
只是那枚金球认下的主人。
早已被贪婪的怪物们撕碎吞噬得连皮骨都不剩下……
明仪阳看向那个面色无波无澜的男人。
心中微微升起一种奇妙的,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场大变活人让西乙懊恼不已,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险些没能绷住,还是言祈灵轻描淡写地提醒他:
“西乙管家,注意您的仪态。”
他才勉强维持住这个表情,咬牙切齿地说:
“老夫人有请诸位前去寿安堂回话!”
言祈灵不像是要被押送的犯人,倒像是要去拜访这家主人的贵客,淡淡地说:
“劳驾带路。”
西乙沉着脸要给他们来点枷锁的颜色看看,但带来的枷锁只要被言祈灵一握,顷刻间就断成好几截,即刻废掉。
西乙不得不放弃了给下马威的想法。
虽然他表面还是装作一派肃然,但那种被压抑的沮丧气氛,只要稍微敏锐一点的人就能从他身上注意到。
“林永健呢?”
路上,注意到林永健已经消失的明仪阳这么问。
言祈灵没有隐瞒:
“白天再让他回来,免得被杀了。”
“所以你原本的安排是什么,我怎么感觉西乙要杀的人数不对?”
“是不对。”
男人跨过圆月门,语气很冷静:
“原本的计划是文家去四个人,我们这边留五个人。这样,规则就会把矛头对准我们,他们去文家的路程会安全一点。结果,似乎有个人跑回来了,让我们这边又多了个人。”
明仪阳微微挑眉:
“是林永健?”
言祈灵摇头,眸光凉如潭水:
“是于魁。”
第101章 23站:主人
半个小时前。
廖新雅眼睁睁目睹了一场大变活人。
身着唐装的言祈灵揭开纬纱就出现在了绣房里, 顺手还甩出个林永健,哐地砸在木板床上,好险没把床整散架。
被人丢在床上的林永健大概是不慎硌到哪里, 发出声闷哼, 但竟然睡死了没起来, 很快就没了多余的动静。
廖新雅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陌生,在龙鱼堂里,就是这个人帮助自己脱困的。
但她并不认为对方就是“言祈灵”,尽管他们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男人湛蓝似湖蓝颜料的双瞳如满溢的水,盈动得几乎要马上滴落出来。
那种不合时宜的轻佻笑意被他噙在嘴边, 却因这张面庞而不显得轻浮狂傲, 反而有种男女不忌的魅惑力,似虚无中淡蓝的暗影, 注入残忍的温柔。
那是属于言祈灵的脸, 但又不是言祈灵的脸。
廖新雅确信, 尽管两者相对会时有种照镜子的既视感, 但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就算站在一起, 也绝不会弄混。
她没有很惊讶对方的出现, 倒是姒姝好目瞪口呆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傻气。
男人抬手收回了丝丝缕缕像红线般的东西, 那浮游的线完全收入他的袖子中时, 原本昏迷的林永健也苏醒过来,警惕万分往床头的方向退了两下,疾言厉色:
“你到底是谁?!言祈灵去哪里了?!”
姒姝好困惑的表情随着对方的动作逐步褪去,她忽然想起之前床帷后诡异的那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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