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急需繁衍与有限资源之间的矛盾,依然是发生冲突的导火索,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并没有带来反思,资源争夺甚至比上世纪更为残忍,各区之间早已势同水火,无法共存。
这样的处境下,若叫人发现费家公然出入柏苏,费兆兴恐怕不会太好受。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此处较为偏僻,缺山少水,方圆几里基本看不见人影。
轿车停稳,临时充当司机的秦一舟,贴心为两人打开车门。
邵揽余下了车,身边没让保镖跟随,这位行事低调的商人,好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费慎坐在原位,迟迟没有动。
邵揽余绕到他那边,拍了拍车顶,调侃道:“怎么,舍不得走了?”
费慎置若罔闻,自顾自凝视前方。
无人区的另一头,约莫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三四辆重型防弹车。只是车旁不见人影,车上亦没人下来,估计也在观察这边。
邵揽余完全不急,从容自若立于轿车边,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摸出风衣口袋里的笛子玩。
场面静止了好一会儿,对面一辆车门终于开了。
少顷,一袭灰衣的男人现身,他抬头不停张望,面色焦急地寻找什么。
费慎心下惊讶,连忙推门出去,没想到二叔竟然自己来了。
远远看见出现在对面的费慎,费兆兴怔愣半秒,脸上出现惊喜交加的表情,失了体态,不顾形象抬腿朝这边跑。
然而跑到半路,脚边尘土飞扬,一颗子弹切断了前进的路,满含警告的意味。
费兆兴急急停下,整个人向前一趔趄,费了老大的劲才稳住身形。
后面的随从们及时围了过来,无需下令,齐刷刷举枪对准同一个方向,提醒邵揽余不要轻举妄动。
费兆兴赶忙举手示意,喊道:“邵先生!我们和平谈判,这里不安全,请您赶紧让我家孩子回来!”
费慎心脏陡地捏紧,想跑回二叔身边,却被一只手攀住了肩膀,双腿登时无法动弹。
“刚才不急,这会儿怎么又急了。”邵揽余说。
费慎偏头,某人的手近在咫尺,腕上纱布已经拆掉,独留一道不算浅的咬痕。
邵揽余留意到他的眼神,淡淡说:“上次没咬过瘾,还想来一口?”
费慎确实有这想法,可是他不敢。
刚才那一枪足以证明,哪怕邵揽余身边一个人不带,在场也没谁能轻易伤到他。
费慎按捺住冲动,尽量平静说:“我二叔来了,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
哪怕猜不出邵揽余究竟想做什么,但联想到对方故意给他看新闻的行为,以及费兆兴的意外现身,多半是关于科谟首领选举方面的事情。
邵揽余笑了笑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自作聪明。”
对面费兆兴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主动让身边人卸了枪,再次恳求:“邵先生,让我家孩子回来吧——他还小,不经折腾!您别吓着他!”
“费首领,”边上秦一舟自发开口,扬声道,“让您准备的东西呢?”
闻言,费兆兴面上有了几分犹豫。
短暂的挣扎后,最终还是向旁边人吩咐了一句,后面呈上来一个蓝色袋子。
他伸手进去,在蓝色袋子里掏了掏,找出一样类似盒子的东西。
只是距离太远,费慎看不清具体是何物。
费兆兴手拎盒子,奋力向前一抛,盒子被抛到了双方中间的位置。
秦一舟立刻上前,捡起东西检查须臾,然后冲邵揽余点了点头。
费慎肩上力道忽然一松,后背被人拍了两下,不轻不重一推。
“去吧。”邵揽余的声音在头顶上方,“祝你能活下来。”
费慎大脑尚未充分反应过来,身体四肢先动了。
他闷头向前狂奔,身后扬起沙尘,跑到半路,与往回走的秦一舟擦肩而过,余光下意识落向他手里。
秦一舟拿的是透明盒子,盒子被他拎得晃晃悠悠,勉强能看出其中装的是张证件卡。
费慎身形猛顿,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那是父亲的证件!
他立马转身回扑,意图抢下盒子,却被秦一舟敏捷避开,紧接着脚下沙土震了震,又是一颗远程子弹打了过来!
“小慎——!”
费兆兴大惊失色,只身冲上前把他护进怀里,匆忙将人往安全的地方带。
“快离开这!走,回去!”
随从保镖们负责断后,其余人急急忙忙朝着防弹车方向走,费慎被护在最中间,脚步踉跄,没办法再原路返回,只能回头看。
秦一舟走到了邵揽余身边,将盒子交给他。
邵揽余接到手中掂了掂,没仔细看,直接揣回兜里。
而后依然站在原地,目光静静投向这边,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秦一舟和他说了几句话,邵揽余但笑不语,视线始终锁定在费慎身上。
周遭光线忽然明朗了起来,太阳挤出云层,体感温度迅速上升,高强度紫外线烤得人焦躁万分。
荒芜的无人区地带,沙土纷扬,阳光刺眼,热风中裹满了腐臭枯朽的气息。
费慎相隔百米的距离,依稀与邵揽余对上了眼神。
方向越来越远,身影开始模糊,那个曾经差点将他置之死地的人,淡淡对自己笑着,无声说了句——
祝你好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进入成年剧情,前面没解答的疑问和埋下的坑,以后会一个个填的,不急哈
第二卷 第二枝茶靡
第7章 猎杀目标
“新代154年9月12日下午16:30,科谟首领费兆兴因突发身体不适,紧急送往医疗基地进行抢救。13日上午八点,情况趋于稳定,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修养一周后病情再度复发,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转院至疗养中心进行秘密治疗,期间拒绝见客,工作相关事宜全权交由副首领主持……”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一并拉上,四周寂然无声,唯有屋中央的虚拟屏持续发出噪音。
屏幕上的画面是几段拼接起来的视频,拍摄得不太稳定,转场迅速,视觉上颇显混乱,不过结合录音来看,要了解到其中的关键信息也不难。
邵揽余半躺在沙发上,阖着双眼,似乎正处于熟睡当中。
虚拟屏投射的黯淡光芒,使他脸周浮上一层透明光晕,修饰出线条流畅的脸型轮廓。
偏薄的嘴唇略微泛白,眉眼间透着疲惫,被那层不算明亮的光一照,倒显得更没血色,好像累极了。
视频重复播放,到了第四遍,有只手虚虚一抬,关掉了播放器。
邵揽余缓慢掀眼,残余的光源里,眼神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倦怠,反而十分清明。
他没有急着坐起,放松了身体躺得自在,一脸沉思的表情,摸不清在想些什么。
叮地一声,明光来得突然。
天花板镶嵌的大灯打开,整间房立刻无比亮堂,邵揽余瞳孔一缩,反射性闭了眼。
“老大呢?老大在吗?快让我见见他,我这相思病都快犯了。”
一阵咋咋呼呼的动静闯入耳内,秦一舟手持小型立体通讯器,步伐稳健地出现,将通讯器冲邵揽余面前一怼。
“老大,有人吵着要——”
话语戛然而止,秦一舟看见沙发上斜躺的邵揽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自己似乎……打扰到老板休息了?而且刚才也没敲门。
秦一舟顿时心虚得想溜,但显然来不及了,邵揽余快速适应好光线亮度,抬眼问:“什么事?”
“那个……”秦一舟清清嗓,自发忽略掉刚才大不敬的行为,解释说,“何潭说要见您。”
无需他多费口舌,通讯器自带的4D成像仪开启,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何潭衣衫褴褛,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的,两条裤腿破了好几个洞,脚上草编的鞋也沾满了泥土,活像是外边逃难要饭的。
他抓了抓头发里乱七八糟的泥,语气抓狂:“老大、老板、老爹!我叫您爹了成么?您就让我回来吧,看看我这过得都是什么非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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