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信闻言,不说话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几人还是试了试,果然一无所获。
凤盷看向慕韶道:“师兄,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知晓一个凡人是生是死。”
慕韶摇摇头,“若无提前留下气息,修真界也没有办法知道一个凡人的生死。”
修士本就无权过问凡人生死,这方面的法咒本也不多,凡人生死本就由阴官掌握,近千年来,冥界疏于管理,导致此界鬼怪横
行,这才让修士渐渐接触鬼魂。
凡人的生死踪迹,只有城隍处有清楚记载。
但冥界阴官是有仙籍的仙人,即使品阶低一些,但阴官与修士的隔阂远胜于修士与凡人的隔阂,阴官与修士从无交集,既不会阻拦修士捉鬼,也不会为修士行方便。
柏信,“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三人正说着,就走到了一处热闹的街道,前头人头攒动,香火缭绕,看上去好生热闹。
走近了才发现,这是一处将军庙,供奉的正是那崎阳将军。
慕韶道:“来时你便好奇这崎阳将军的事迹,如今正巧碰上了,可一观石碑。”
凤盷点点头,正有此意。
那石碑硕大一块立在将军庙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风化的厉害,崎阳将军的崎阳两字模糊得看不清楚。
凤盷快速地从头扫了一遍,发现事实与那说书先生说得倒差不多,只是没有说书先生那样的夸张,但写的也是与悍匪激战数个日夜,力竭而亡,坠入崎阳河底。
百姓为之动容,下水打捞,可惜数十人轮番寻了几天毫无所获,始终没能找到将军遗体。
柏信看了一眼,道:“这人竟与那女鬼是一年死的。”
据说这将军祭日每年都要举办上好长的时间用来纪念崎阳将军,求得他在天之灵庇佑。他们之前都逛过这集市,便没多逛,只买了些吃食点心,就回了坡子村,将那消息告诉女鬼。
那女鬼依旧日日呆在那红玉兰树下,寻她也不似往日艰难。
女鬼听闻消息,倒没有表现地多么惊讶,反倒轻轻笑了下,“劳烦诸位仙长了。”
明明低头时的眼神分外落寞,却反倒出声安慰,只是不知安慰的是凤盷三人,还是自己,她道:“许正是因为没闯荡出个名头来,觉得没脸来见我。”
三人沉默不言,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样一个女子,或许一个扛着世俗压力等着一人十年不移的女子,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他人的安慰。
罗家是有名的富户,家里做丝绸生意,罗家只她一个女儿,她能在父母去世后守住家产不被夺取,将家产经营得有声有色,足见她心智之坚。
且她虽然苦情路坎坷,一生为情所困,却不见哀怨愁苦,依旧豁达大气,教人心生好感。
这是一个能抵住相邻骂名和世间压力,不顾世俗礼节,硬生生等了一个男人十年的女子,她的毅力与魄力非常人能及。
凤盷想,她其实并不是一
个恋爱脑的小女人,她只是一个一条路走到黑的勇士,她的坚定与执着令寻常男儿莫及。
唯一的线索似乎断在这里,事件陷入了僵局。
女鬼见凤盷看着她,不由心头一紧,莫非他是觉得任务太难不想浪费时间,想直接收了她的魂一了百了?
女鬼警惕地后退一步,以备察觉不妙时能顺利逃脱。
可凤盷只是看了她或者说她身后的红玉兰树一会儿,一脸好奇道:“罗姑娘,这树到底有什么来头,我只听说过白玉兰与紫玉兰,为何独独这里开了一株血红色的玉兰?”
女鬼没想到他只是好奇这个,不由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玉兰,伸手在那树干上轻轻抚摸,眼中也有些犹疑,道:“我也不知是为何。这玉兰本是一株白玉兰,在我十多岁时的一年夏天,乡里发了旱灾,这玉兰树就这样干死了。成了一颗枯树。只是这树是村子里第一位秀才所种下,村民敬重那老秀才,也不舍得砍了这颗树,是以一直留着它。”
“当初我与陈郎便是在这树下相识,那时它已经是一棵枯树了。后来,陈郎离开时便与我约定,待这玉兰花开之时,便是我们相逢之日。听起来是有些好笑,像是儿戏,但此中真意只有我与他懂得。我便一直守着这棵树,一直等啊等,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
“直到第十年的那个秋天,我还记得那个日子,九月初十,明明是秋日,这玉兰却像突然活过来一般,开了花,而且是满树艳丽的红玉兰。我当时想到他的话,心想我心心念念等了这么久,信了这么久,终不是一场空,这枯死的玉兰真的开了花。”
“我满心欢喜,又哭又笑,为了等他,穿了一身崭新的红衣,一路跑去树下等他,自以为终于要与他重逢。村里的人见我欢喜的模样,都一边说神奇,一边说我终于要等到那书生了。可惜”
“可惜我等了三天三夜,那花也三天三夜不败,我却终是没有等到他。最后那一晚,似乎看到自己的一场等待终于落了空,我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树下,一场大雨迎头淋下,我着了魔,也不知道躲,只就着那大雨大哭一场。”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我淋了半夜的雨,受了风寒,又兼伤神,于是一病不起,直至撒手人寰。现在想来也不知为何,那日悲伤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恨不得就抱着那颗树撞死在那里,说来奇怪,我也不是受不住空等一场,相反,或许我早有预料。可那日着实奇怪,就像是一股说不上缘由的悲伤将我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
个副本应该就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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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回(虫)
凤盷沉吟了片刻, 上前抚摸着那颗树,“九月初十”
凤盷转身看向慕韶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颗树有蹊跷。”
慕韶点头,“不错。”
柏信道:“枯死的老树开了花, 怎会不蹊跷。”
凤盷却摇了摇头,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 拿着那花瓣放在鼻端轻嗅,接着抬起头来看向慕韶, 走过去, 踮起脚,仰着头, 一手捏着那花瓣举到慕韶面前,“师兄你闻。”
慕韶看他动作费劲, 一个翻身,轻巧落地, 走上前,握着他的手拉到鼻端,轻嗅了嗅。
凤盷举着花瓣, 手被慕韶握在手掌中, 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 一如宽厚温柔的永乐。
凤盷只轻声道:“师兄,你闻到了吧。”
慕韶闭眼轻嗅, 缓缓抬起垂下的眼帘, 望进如同倒映着星子的两汪月牙泉中, 慕韶眼神深邃,看不出神情,伸手取走凤盷手上的一片花瓣, 置于手掌中,用灵力包裹住。
艳红的玉兰花瓣被灵力包裹住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
柏信听得一头雾水,也跟着摘了片花瓣放到鼻尖闻了闻,只觉一阵清幽的玉兰香,再无其他,不由好奇道:“凤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闻什么啊,我怎么闻着只有玉兰花的香味啊?”
凤盷道:“这红玉兰虽开得好看,但你不觉得这红的有些太艳了吗?”
柏信不由仔细看了看,这才发觉,这花白日被太阳光一映,瞧着是火红色的一片,是为吉祥之兆,此刻树荫下,没了日光照着,再将这花瓣拿到手中查看,发现这花瓣哪里是火红色,明明是殷红如血的色泽,血红,是为不详之兆。
柏信想到这,不由觉得后背起了一身冷汗,汗毛倒竖,他连忙扔了手中的花瓣,看向凤盷道:“所以你闻到了什么?不会是腐臭味吧?为什么我闻不到。”
慕韶手中灵力大盛,红色的玉兰花瓣在金色灵力的包裹下化为红色齑粉随风散去,而慕韶从那花瓣中提炼出一粒砂砾大小的红珠,在金色灵力的映衬下光芒流转。
“是血。”
慕韶道。
柏信大惊,“这红玉兰树中到底埋藏有怎样的秘密”
女鬼也震惊不已,“怎会有血,难道这树开花另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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