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信不由吃惊:“神修?”
神修道统没落多年,正儿八经的神修功法随着神修宗门的没落而失传泰半,如今所剩的神修宗门也寥寥无几。
但神修这东西与其他道统不同,修炼是真省事,飞升是真安全,但也是真的需要靠机缘和运气。
因为神修修炼的不确定性太大,指不定是什么奇葩理由就成了神修甚至直接飞升所以神修是野路子多过正派传承。
可惜近几千年飞升的神修少得可怜,神修道统也渐渐没落。
柏信不禁感慨,“虽然神修道统这些年来没落,可据说数万年前神修道统兴盛时,其修炼速度与飞升人数实在是令其他道统望尘莫及,就连现在神修的修道之途之轻松也依旧教人羡慕。”
凤盷摇头,道:“没有什么好羡慕的,你们官署不同,前途自然也不同。”
柏信听不太明白,“官署不同?何意?”
凤盷反问道:“你们宗门竟无记载?”
“记载什么?”
“武修飞升为武官,儒修、阴阳、法修、神修为文官,机缘飞升的神修通常不会有多好的官职。”
柏信闻言目瞪口呆:“你说的不会是仙界的仙官吧?”
凤盷点头,“不然呢。”
柏信震惊道:“这是你们玄剑宗宗门典籍所记载?”
凤盷道:“你们宗门中没有记载吗?”
柏信愣愣地摇了摇头,“不曾。”
凤盷道心道,这小世界的道统竟没落至此,也是可怜。
第29章 、第二十七回
夜间, 慕韶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随身房屋还在河边,只是被凤盷缩成拳头大小,安置在树枝上被团团红玉兰簇拥,这法宝身上刻了隐形阵, 也不担心凡人瞧见。
慕韶将神识与法宝相连, 法宝辨认出主人, 便将人带了进去。
慕韶回来的有些晚,外头月亮高悬, 已是深夜,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绕去凤盷的卧房, 门无声地自动打开,入目就见凤盷穿着一身里衣, 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酣,乌发柔顺地垂落, 黑羽一样的长睫打下阴影,朦胧灯光下,肤白唇红, 如同画中仙。
慕韶缓步上前, 手背触上凤盷的额头复又慢慢滑至脸颊, 那小脸也就巴掌大小,初见时干瘦蜡黄可怜, 他悉心养了这么久, 气色见好。
脆弱美丽, 适合娇养。
慕韶轻触凤盷脸颊的手轻移抚上凤盷洗过后披散的发,将尚有些濡湿感的青丝用灵力包裹着将水汽蒸干。
而俯身将人抱起,朝床边走去。
这番动作饶是再小心也惊动了怀中人, 凤盷睡得迷糊,双眼睁不大开,却紧紧揪住慕韶的衣襟,极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慕韶俯身将凤盷放到床上,凤盷手微松,慕韶从凤盷手中救出领口,抬头时长发擦过凤盷脸颊,凤盷睫毛轻颤两下,睁开了双眼。
凤盷望着慕韶近在咫尺的俊彦,整个人都被慕韶的气息笼罩,不由微愣,心跳没来由地开始加速。
慕韶却已经起身站直,低醇的声线令凤盷耳朵一麻,“我却未曾说今夜就回。”
凤盷道:“我知道,想了些事,未查竟睡了过去。”
说着凤盷看了慕韶一眼,笑道:“师兄以为我在等你吗?”
慕韶,“难道不是?”
凤盷坐起身,笑道:“我在等师兄的烧鹅。我闻到了。”
慕韶道:“没用晚饭?”
凤盷摇头,“没胃口,去了趟”
凤盷将罗云绮的事同慕韶说了,慕韶点点头,“看来你心中已有成算。”
凤盷道:“只是有些猜测,明日我同柏信一同去仵作处探探消息。”
莲花乡位于禹国边境,因常年战乱律例执行并不严明。
禹国律法规定,呈报命案,报案人一般是尸亲或地保,而边境因常年战乱于律法上多有疏忽并不严明,官府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举而官不究。
凤盷询问得知
,村民多不会自行报官,而多由村长代劳,但不知为何坡子村的这两起命案,竟都没有报官。
而村中请来收敛尸体的也只是专门从事丧葬殓尸的仵作,并非衙门中带公职的仵作。
村中请的仵作老曹,是位头发花白皮肤黑红的酒鬼。
老曹嗜酒成性,只要好酒好菜管着就成,没有公职仵作车马费、人情费的打点耗费,价格比公职的仵作便宜不少,因此包揽了附近村落的大部分的活计。
老曹吃着死人饭,难免有些怪脾气。虽对鬼神之事多有讲究,却未必就有多少敬畏之情。
柏信与凤盷找上老曹时,他手上正没有活计,歪在店门口的柱子上喝酒。
柏信向老曹打听记录死者死状的文书,老曹闻言嗤笑一声,灌了一口酒,揣着胳膊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醉醺醺地驱赶道:“去去!老曹大字不识一个,哪儿来的文书。”
不太好对付。
柏信与凤盷对视一眼,拿出准备好的上好美酒,是柏信连夜找人讨的上好白汾酒。
说来柏信宗门长老带着一众弟子前来禹国边境附近围剿魔宗也并非偶然,修真界与凡间看似像是完全隔离的两个世界,事实上,凡间早已被划分为不同区域,由正道的几大势力进行监控掌握。
禹国正处在空蝉山庄所辖范围内,内中遍布空蝉山庄线人,这是正道用以监控辖制魔修势力的方式之一。
白汾酒是在整个禹国来说都极为出名且昂贵的美酒,真正的有价无市,是禹国寻常富贵之家有钱也买不到的珍品。
柏信拿出白汾酒,打开瓶塞,一股酒香就顺着风飘到下风口。
老曹喝酒的动作一顿,鼻尖耸动,眼睛一亮,转头紧紧盯着柏信与凤盷两人。
柏信笑着拱手示意道:“在下新得一批美酒,在醉仙楼定了包厢,设了酒宴,不知老翁可愿前来。”
老曹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喜笑颜开,道:“老曹喜欢跟懂事的人打交道,坡子村的那两条命案是吧,老曹有印象。”
老曹一双眼中全是精明,席间酒菜用了不少,却在最开始时说了一句水鬼作案再不肯说。
凤盷倒也不急,与柏信使了个眼神两人就这么吊着老曹。
老曹喝了席上的酒,始终觉得不足够,心中痒得厉害,叫刚刚闻到的那一阵酒香勾得抓心挠肝得难受,酒桌上的这些酒,本来与他就是好酒,可自从闻了那白汾酒香,就失了味道。
老
曹这人,酒瘾十分严重。
果然没多久,老曹就忍不住主动开口,道:“小子,那白汾酒”
柏信这才拿出那两坛白汾酒,也不递给老曹,就放在自己手边。
老曹魂儿都要被那两坛酒勾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柏信的手。
柏信这时才道:“我们师兄弟奉了师门命令前来捉鬼,可是这么久却迟迟没有线索”
老曹盯着酒坛,嘿嘿笑道:“好说,好说。”
柏信将其中一坛酒推过去。
老曹连忙捧着抱在怀中,打开封口,闭着眼深嗅一口,模样爽的似乎魂儿都要丢了,忙不迭地灌了一大口,仰着头回味良久才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柏信手中的另一坛酒,道:“老曹虽大字不识一个,但老曹记性好。”
说着老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只要从老曹手中过的死人,老曹都记得。”
“坡子村那两条人命,也就前后脚的事儿,算算中间其实还没有半个月。老曹估摸着是水鬼干的。那鬼应当就在那条河里,没什么好说的。”
老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第一个死的,姜大。伤口在这儿,被砸晕了,人扑倒水中溺死。”
老曹伸出第两根指头道:“第二个死的,那个打更的,一样的死法,伤口却在这儿。”
“这男人女人啊,身量不一样,力气不一样,伤口也不一样,老曹干了这么些年还能看不出来吗?前头那一个,身量不高”
两人也多少喝了些酒,但凡间的酒很难醉倒修士,柏信就多喝了两杯,但凤盷尚未引起入体,是真正的肉\体凡胎,便只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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