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没工夫考虑这些了。
道里安并不是因为获得了充足的休息而在舒适中醒来的,把他扯出睡眠的是他那些出故障的身体零件——他逃离了疗养院,因而一整天都没有吃止疼药,由此可以想见,肺部,双腿,干燥的皮肤,脊骨……哦对了,还有某些被过度使用过的地方,全都开始以刺痛的方式向大脑中枢抗议。
道里安竭力避免回忆昨晚在疗养院的那些可怕经历,只集中于他和默尔曼的第一次疯狂体验,后者能像麻醉剂一样麻痹他的神经,规避不必要的痛苦,这令他觉得好多了。
“你要去哪儿?”
道里安刚一翻身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带着浓浓鼻音的性感男声在耳边响起,色情得过了头,道里安根本无法招架。
“呃……我去一趟厕所,很快回来。”道里安迅速地转头给了默尔曼一个吻,匆忙逃跑去了浴室,路上因为地滑还险些摔了一跤。
“道里安,你还好吗?”默尔曼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见鬼!哦,我……我很好!”道里安慌张地说,他几乎不敢仔细打量这间浴室,因为他们曾在每一个角落做过,特别是浴缸,即便默尔曼已经将这里打扫干净,但道里安的脑子就是会自发补全一些糟糕的场面。
在草草清理了一番自己后,道里安盯着浴缸犹豫了一段时间,还是决定放满热水,然后坐了进去。
完全如他所想,温热的水液像是母亲的怀抱那样安抚着他脆弱的身体,道里安感到自己好多了,他的双腿几乎不再疼痛,皮肤也不再干痒,如果默尔曼不反对,他想一直坐在水里。
然而,身体的不适得到缓解后,精神上的伤口又发作起来。
道里安独自一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法控制地回忆起那些残肢,人为拼接起来的实验体,没有尾巴的人鱼……那些痛苦的哀嚎仿佛还在耳边萦绕,道里安逐渐感到头晕,耳鸣,甚至开始反胃,他拼命叫自己忘掉这些,可那些痛苦的记忆仿佛烙铁一般在他的灵魂上印下罪人的标记……
“我能进来吗?”
默尔曼在外面敲门,他的声音刺破了道里安自我折磨的屏障,他顿时清醒了过来,那些可怕的记忆像潮水般退去,道里安得救了。
鉴于他们已经进行过最亲密的接触,道里安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他调整好情绪后说。
道里安本想抱住膝盖好遮掩一下关键部位,但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太过羞涩,像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于是在默尔曼进来前,他选择自暴自弃地瘫在浴缸里,以一种完全打开的姿势。
默尔曼没穿上衣,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食物和药,他推开门走进氤氲着热蒸汽的小浴室,在看见道里安的动作时脚步顿了顿。
道里安自然无法获得默尔曼的视角,他看见对方盯着他挂在浴缸外的腿,有些不自在地缩了回去。
如果浴室里的瓷砖再光滑一些,又或者浴缸正对着镜子,道里安就能看见此刻自己的模样了。
他以为自己在病痛的折磨下不成人形,所以在默尔曼的注视下总有些难为情,可事实上恰恰相反。
道里安的皮肤变成了冷白色,当然在热水的浸泡下它们泛着淡淡的粉,但总得来说他比过去白了许多,这一点和泛黄的旧浴缸比起来尤为明显。而又因为这个小浴缸的容积没办法叫一个成年男性舒适地躺在里面,因此道里安的手脚都搭在浴缸的边缘,显出修长的弧度,他的身形非常优美,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与普通人的比例相比,他的四肢似乎微妙得长出那么一点。
此外,道里安的头发也长出不少,已经快要到肩膀,他想着什么时候剪掉它们,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那些令他觉得麻烦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上时,他原本英朗的面容会显出一点诱惑感。
而当这些元素全部叠加,便会成为一些对爱人来说,难以抵抗的魅力。
道里安自然全然不知,他放任默尔曼进入了浴室,来到了自己的浴缸前。
“因为时间仓促,我只准备了一些压缩饼干和糖,如果你想吃点别的,等会儿我会出门。这里还有止疼药和水。”默尔曼将托盘举到道里安面前,他看起来一如既往地镇定,似乎对道里安裸露的身体没有太多想法。
“谢谢。”比起食物,道里安更需要止疼药,所以他首先吃了药,再和默尔曼一起分享掉了一块压缩饼干。
“这是给你的,我的食物在外面。”默尔曼说,但道里安把饼干送到他面前时,他并没有拒绝,他在道里安咬过的地方又咬上一口,把一圈齿痕的直径变得更大。
“我不是很饿。”道里安的确没有胃口,尽管他消耗了许多体力,但因为某段他非常不想提起的遭遇,他吃不下东西,更何况还是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你喜欢吃鱼吗?明天我可以去海里抓一些回来。”默尔曼看着道里安鼓起一块的脸颊,眼里泛起淡淡的笑意。
“你最好哪儿都别去。”道里安紧张地说,“我们在逃亡不是吗?万一被发现了……”
“好,我哪儿也不去。”默尔曼应下,灰眼睛里闪烁着柔光,他的语气放松,神色悠闲,仿佛他和道里安并非逃亡至此,而是正在这里过婚后蜜月。
默尔曼总有种魔力,能轻易左右道里安的心情,就比如此刻,道里安不再感到焦虑,他短暂地抛下了过去和未来,只专注于有默尔曼陪伴的当下。
在被那双神秘的银灰色眼睛注视着时,道里安感到自己正被深爱着。
浓稠的甜蜜将道里安的内心裹了起来,血管里也仿佛流动着糖浆,道里安觉得自己的耳朵红得发烫,他在恋爱方面毫无经验,这是他头一次与爱人同居,道里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场景,此刻他该说些什么情话?还是直接吻上面前的爱人?总不能只是傻傻地盯着对方吧?
好在默尔曼在他吃完压缩饼干后开了口,他坐在道里安的浴缸边,问:“你还觉得哪里疼吗?我可以为你做个检查,如果你愿意的话。”
默尔曼的声音很轻,带着他独有的那份沙哑,微风似的轻吹着道里安的帆,在不经意间调整道里安的航向。
浴缸里的水温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热了,如果这里的纬度再高一些,道里安可能会因为洗了个温水澡而感冒,可现在这温度对于道里安来说刚刚好,因为他的内在已经开始沸腾。
道里安盯着那双纯粹的银灰色,不肯示弱地说:“当然,我很需要。”哪怕红霞已经把他的脸颊染得一塌糊涂。
这当然不可能是一次正规的体检,不会有医生做检查不穿上衣,更不会有病人在受检时赤裸地坐在浴缸里。
虽然道里安的身体某处还酸痛不已,但他无法拒绝默尔曼的邀请,他甚至怀疑自己被对方施了什么咒语,否则要怎么解释自己对他的痴迷?
然而叫道里安大跌眼镜的是,默尔曼的动作很规矩,他正是在履行医生的义务,按照疗养院那一套流程进行检查,先是道里安的眼睛,再是牙齿,耳朵,甲状腺,脊椎……他甚至检查了道里安的手指甲。
默尔曼似乎完全没有和道里安来上一发的意思。
这无疑让道里安兴致缺缺,他重新瘫回浴缸里,调整了姿势好不要挤压到后背的骨棘,用相当不满的眼神盯着默尔曼:“我们可以结束了吗,医生?”
“还有你的腿。”默尔曼将手伸进浴缸里,刺破温热的水液捉住了道里安的脚踝,他像第一次在病房里那样,顺着道里安的腿骨向上摸去,路过腿弯时,强势地镇压了道里安的挣扎,继续向上。
“疼吗?”默尔曼俯身吻上道里安的耳垂,含住,t弄。
道里安终于意识到,他是故意的。
“不疼了,够了。”道里安开始后悔自己招惹他,因为他盯着对方裤子下壮实的大腿,终于想起来这个男人在他身上有多猛。
道里安的呼吸节奏全乱了,他握住默尔曼的手腕,想要阻止对方更进一步,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默尔曼覆着道里安的手握在了他身上,就像对待飞行器的操作把手那样,也许刚开始还不是很熟练,但默尔曼很快就掌握了操纵道里安的技巧,将他送上美妙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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