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超说:“我和吴双的事情,也是这样,当时爸妈差点毙了我。”
他释然道:“那时候我俩毫无生路,不得不来了这个游戏,没想到居然活了下来,还活到了现在,赚了不少钱,都好起来了,前两天我还回了趟家,我爸也不那么反对了。”
张灼地恨不得拎着他领子把他拎下床去,道:“那可太好了。”
吴世超说:“我真的要说,兄弟,我可太喜欢你了。”
张灼地:“……”
一直支着耳朵偷听的丁了:“……”
吴世超说:“你身上这气质可太带劲了,吴双上次回来一直跟我提起你,我这次才非得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号人物,没想到我真是对你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丁了坐起来了。
张灼地面不改色地说:“这么巧,我也是。”
张灼地琢磨吴世超或许根本没什么目的,他就是这样爱结交朋友,攀关系的人,于是很懂事地说:“兄弟,有事你找我。”
吴世超需要的就是这种口头允诺,让他感觉心情不错,屁股动了动,张灼地紧盯着,却发现在自己的床上陷得更深了。
在他继续攀谈之前,丁了开口了:“张灼地,帮我弄一下。”
他没说弄什么,手里摆弄着手机,张灼地起身不好意思地冲吴世超打了个招呼,头回感觉丁了的声音如此悦耳。
吴世超站起来说道:“那你忙。”
张灼地看也没看眼,含糊地应了声,坐到了丁了床边:“弄什么?”
丁了攥着他的衣领把他耳朵拉了过来:“这么快就交到朋友了?”
“没准用得上,”张灼地凑近他低声说,“这算什么朋友?”
丁了也不是吃醋,只是非常讨厌吴世超,不想让张灼地和吴世超交往太密,他说道:“那是个下头男。”
张灼地琢磨着这个“下头”的意思,感觉差不多能明白,好奇道:“我是什么男?”
丁了真的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好词,这才意识到网上骂人的词多,夸人的少,他干巴巴地说:“你回去吧。”
丁了网络用语学艺不精,露了怯,张灼地笑着回了自己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确实没有感觉到紧张的氛围。
但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熄灯之后,医生查过一次寝,走廊里的绿光影影绰绰地照进来,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医院压抑的氛围慢慢地显露出来了,张灼地偷着看了眼丁了,他头冲着张灼地的方向,牢牢地闭着眼睛,看样子也不是很安稳。
张灼地本意是尽量保持清醒,但是和中午一样,还是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和中午几乎一模一样。
他处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医院里发出绿光,呼应了这正是夜晚,巨大的野兽正在觅食,发出了咀嚼的声音,在黑暗里似乎危机四伏。
张灼地放轻脚步,走在石阶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视线可及的区域非常有限,他向前走的时候,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规则九:“在夜晚,您也许会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请您不要好奇,不要窥探,如您在夜晚中睁开眼睛,看到了本不该存在的东西,请记住,那都是假的,只要您不介入其中,他们就不会伤害你。”
张灼地想起了这条规则,但却不知道在此时此刻适不适用,他真的很怀疑这条规则的真实性。
他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中午的那个小男孩,在他怀疑是不是在黑暗中已经遗漏过去了的时候,院里出现了一个亮着灯的小屋,小屋两面有窗,一面有门,从玻璃里透露出温暖的黄光。
看惯了绿光之后这家常的黄光都显得有些动人了。
张灼地几乎没多想,就走了过去,穿过草丛的时候,发出了些脚步声,站在门外,他就看出这是一间超市。
说是超市也不太具体,其实更像是八十年代的家属楼下的小卖部,摆放的东西整整齐齐的,只是看上去都有些年代了。
一个绿色的气球从货架后面飘起来。
看见那个绿色的气球,张灼地思考了片刻。
按照规则来说,看到小男孩的气球是绿色的,他应该离开,逃跑,并等待这个气球变成红色,但是这个情况,他能跑到哪儿去?
张灼地觉得很荒谬。
这是一个不可言状的未知之地,出去之后他能不能再找到这个屋子不说,主要是他觉得那些野兽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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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颠倒医院(四)
那几乎是一种生存本能的体现,张灼地一把拉开了门进了屋,关门回身一气呵成,身后发出一阵巨响,一个分不清什么动物的触手黏糊糊地砸在了门上。
张灼地顶住门,看到那支绿色的气球正慢慢地移动出来。
马上,男孩从货架走了出来,他的瞳孔灰蒙蒙的,有些混沌,脸也挂着脏兮兮的污垢,张灼地猜测应该是来自腐肉的油脂。
男孩看了他片刻,忽然一甩手,从袖口里甩出了一把弯刀,像是屠宰场里杀猪羊的弯刀,不露痕迹地凶悍。
张灼地猜测如果自己输了,估计下场也和屠宰场的猪羊没什么区别。
他一边想,一边伸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起了个水果罐头,手腕一抖甩了出去,正砸在了男孩的头上,发出一声闷响,罐头摔在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张灼地看着男孩直挺挺地倒下了,
转过身去,他看见玻璃门上趴着个男人,双手收拢罩在眼眶旁,往屋里打量着。
张灼地躲开碎玻璃,踩着黄桃的尸体走到男孩身前,俯身的时候闻到一股酸臭味儿,他从男孩手里抢过了那把弯刀,在手里甩了两下子,刀枪剑棍这些东西他不擅长,因为用了就很容易犯法,所以张灼地一般不用什么武器,手边抓起什么用什么打,不过在这个时候,显然没人会用法律制裁他,他的对手也不太像普通意义上的人类。
张灼地转过身来,看了眼玻璃上趴着的人,挑衅地抬了下下颌,男人却阴恻恻地笑了下走了。
张灼地坐在超市前台的小凳上等了很久,玩了会儿手机,百无聊赖地逛了会儿,男孩才悠悠地转醒,醒过来之后揉了揉眼睛,把脸揉得更花了。
张灼地坐在凳子上,转了圈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带我回去。”
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男孩手里的气球便变成了红色。
男孩有些意外,说道:“你谁啊。”
声音有些变声期的沙哑,但并不是很有攻击性,语气就像个普通的小男孩。
张灼地说:“你谁啊?”
“我怎么会知道,”男孩站了起来,说道,“来吧,我想起来了,有人说过要把你带出去,糟糕——”
男孩忽然在身上摸了起来,张灼地把刀从脚下踢了起来用手接住放在桌上,说道:“找这个?”
男孩马上就来抢,张灼地道:“先带我出去。”
“你懂什么?”男孩有些着急,“外面很危险,没有我保护你根本出不去。”
张灼地看着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说道:“那你拿着吧。”
他把刀还给了小男孩,意识到小男孩根本没有刚才被张灼地打伤的记忆。
从气球变成红色开始,男孩昏迷之前的记忆就消失了。气球颜色的变幻更像是一种人格的切换。
张灼地意识到,他似乎已经触碰到了关于规则的一些东西,男孩的气球代表着双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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