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灼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在自己的脸上,他“嗯”了一声。
白风风道:“不知道这么说好不好。”
“哥,小心一些吧,”白风风说,“真的会死人的。”
张灼地没说什么,打开手机,看见是刘艺烨发来的短信,他没有告诉过刘艺烨自己的号码,不过她知道倒是也不奇怪。
在十分钟之前,刘艺烨告诉他:“下来之后,马上回来。”
张灼地对白风风道:“我先走了。”
白风风点了点头,又坐回去了,感觉好像并不怎么担心忽然被哪里冲出来的女人举着刀砍。
张灼地回去的时候,刘艺烨端坐在镜子前,好像在想什么。
张灼地问:“没关门?”
“等你,”刘艺烨说,“进来。”
“受伤了?谁给你包的?”
“白风风。”
刘艺烨说:“下次受伤来找我,不要找别人。”
“最好还是别有下次。”张灼地道。
刘艺烨的状态有些怪怪的,坚持把包扎好的伤口揭开了,看了一眼伤势,什么都没有问,重新上了一遍碘伏,然后包好了,包得更紧,更小心一些。
刘艺烨:“为什么帮我?”
张灼地说:“你觉得呢?”
刘艺烨低下头,没说话。
张灼地当时是真的出于想要保护她的心情,才把她推进电梯里的,虽然事后一想,觉得冲动大于理智,这行为并非多么英雄救美,刘艺烨也不一定需要自己的帮忙,但是做都做了,张灼地也不擅长后悔。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张灼地:“没有。”
刘艺烨把药放回去,随意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给她们几张餐券,会放过你的。”
张灼地:“她不是王骞石找来杀我的吗?我出多少张餐券,她才会放过我呢?”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刘艺烨去包里翻找起来,掏出了一盒女士烟,熟练地点燃了,放在嘴边,说,“他疯了,你呢,你在怪我吗?”
张灼地说:“怪你什么?”
“我和他,那些事,”刘艺烨有些刻意地耸了耸肩,好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他有些嫉妒你了。”
张灼地说:“那你觉得,我是吃醋还是生气呢?”
刘艺烨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只好吸了口烟。
张灼地笑了一下,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说道:“说了,无所谓。”
刘艺烨和男人的博弈就没有连败过这么多次。
她真的感觉不到张灼地心里在想什么,张灼地仿佛是一池清水,上面飘着几尾鱼,好像是很浅、很清,但手伸进去发现触不到底,也看不到自己的手,一团漆黑。
张灼地收拾了一下,换身衣服,把眼镜戴上了。
他安排了接下来的行程:“去吃饭吧。”
从楼上回来之后,刘艺烨有些敏锐地感觉到,张灼地变了一些,没有被吓退,好像反而像是更松弛了。
大厅里没有人了,白风风不在了,前台坐在电话前,白皙的手指拿着一只黑色的钢笔,抄写着什么。时不时地抬头望一眼走廊里的房间。
那是张赟的房间的方向。
整个酒店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静谧极了,落针可闻。
张灼地今天仍是掏出了两张餐券出来,刘艺烨断然地拒绝道:“不要。”
张灼地不置可否,收回来了一张,只付了自己的。
今天刘艺烨的餐盘里,加了一份沙拉,但仍然是少得可怜,唯一的碳水就是两片烤面包,看着就毫无食欲可言。
张灼地皱眉道:“你能吃得饱吗?”
“没有胃口。”她把碗里的东西吃得很没有食欲。
张灼地看着她,道:“你这样吃,连力气都没有。”
“那边有主食,去拿些来。”
刘艺烨愣了一下,看着他,不太熟悉这种语气。
张灼地看她没动,直接站起来了,刘艺烨看见他长手长腿地穿着规矩的西裤和衬衫,衬衫挽到了半臂,露出的胳膊血管盘在肌肉上,弯腰从碗柜里拿出了个浅盘,背对着她,不知道夹了些什么。过了会儿转身走了过来。
一个装满了意面和香肠、披萨的盘子放到了她面前。
张灼地简单地道:“吃了。”
刘艺烨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连那只义眼,都好像是有了情绪。
“你没有力气,”张灼地说,“很难跟上我。”
刘艺烨气笑了,刚想说什么反驳,张灼地道:“也许你有自己的方法,那就不要跟着我。”
“如果跟着我,就用我的规矩。”
刘艺烨看着张灼地的眼睛,发现他是认真的。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刘艺烨脸色变化好几次,就在张灼地以为她要翻脸的时候,她拿起了叉子。
“刺啦”一声,叉子划在盘子上,她泄愤地夹起来一块香肠,咬上了一口。
张灼地笑了,说道:“不错。”
他帮刘艺烨拿了两张纸,递到她手边,然后开始吃自己盘里的东西,没有分太多的精力在刘艺烨的身上,两个人都很安静,没什么声音。
等张灼地吃完的时候,看见刘艺烨吃了小半的意面,好像是在盘子里剜出了一小块小山,看着盘里剩下的东西,做出了实在难以下咽的表情。
张灼地还是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除了笑和生气的生动表情。
张灼地来了兴趣,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片刻,刘艺烨先是吃得不耐烦,拿叉子去叉菜里的西蓝花,嚼了数下才不情不愿地咽下去,然后手就抹上了自己的胃,好像什么千斤重担顺着喉咙咽下去了一样。
最后,刘艺烨彻底恼了,扔了叉子,正要说话,抬眼看见张灼地在看着自己。
张灼地道:“吃不了了?”
刘艺烨:“对!怎么样?!”
张灼地一伸手,刘艺烨往后躲了一下,张灼地却只是伸手把盘子端到了自己的面前,几口就解决了。
刘艺烨:“……”
刘艺烨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已经说不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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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楚门的游戏(八)
张灼地上初中的时候,夜市里曾经兴起过一股卖深海水母的潮流。
把章鱼放在装了小灯的水母或者玻璃项链里,水母透明的身体反射出五彩斑斓的人造光,一度吸引了很多女生的喜爱,班里的一个女生就买了三只章鱼,养在班级的窗台上,和君子兰一起放在一角。
没过多久就都死了。
最后一只死的时候,大概是养了两个星期的时候,它已经非常有求生意志地活了两周,它的同伴在两天内就全都死了,死亡的过程先是沉在水底,然后又是飘在了水面上。
但是它也无法逃脱这样的死亡的命运,先是无法进食,然后失去力量,先是沉下去,再飘上来。
张灼地知道那是一种来自深海的水母,离开了海底,它们的生存环境就变得极为严苛,一种在海底可以生活数十年的无人问津的普通生物,到了陆地上,就变成了需要精心养护的脆弱菟丝花。
和人是一样的。来自深海里的人,到了陆地上,就需要多做很多准备,来适应这里过分充盈的氧气和近似于无的压力。
很长一段时间,张灼地都觉得自己被养在那个直径十五厘米的鱼缸里,拼命地想往下钻,但身体却往上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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