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太好,云层很厚。
阴沉沉的乌云低低压了下来,一副即将要下暴雨的样子
。但这场雨,却一直没有下下来,只让人心底觉得莫名压抑。
整个县城,都灰蒙蒙的,让远处的红色眼睛变得愈发明显。
薛砚舟盯着红色眼睛,有些出神。
眼睛到底是什么?
顾远洲说眼睛在监视着整个巍嵬县的市民,仇慎说他是来找眼睛的。
而薛砚舟自己,梦中始终会看到红色的眼睛。
昨晚,他又做梦了。内容依旧是灰色雾气和红色眼睛,枯燥乏味得很,只是太过真实,真实到薛砚舟起来后很久都无法从那种情绪中解脱。
“小舟,你在想什么?”顾远洲问。
他转头,看着侧身靠在栏杆上,穿着白色衬衣显得如青竹般少年。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和谢亦明都开始叫自己小舟。
明明是才认识没几天的同学,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饿。”薛砚舟叹气,“可我不太想吃李叔肉联厂提供的盒饭。”
早上和中午送过来的几份盒饭,都整整齐齐地堆在靠门口的桌子上,没人动过。
顾远洲伸手过来,“这个给你吃。”
他的手长得很好看,修长有力如同艺术品。虚虚拢着的手指打开后,掌心是一粒白色的糖果。
薛砚舟:“糖?这个又填不了肚子。”
顾远洲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神秘:“不是糖,你尝一尝就知道了。”
听对方这么说,薛砚舟倒是被勾起十足的好奇心,他拿过白色糖果,塞到嘴里。
一股清甜的味道在舌尖扩散,随后化作一股热流落入喉咙。短短几秒钟,腹中饥饿的感觉完全消失。
“这是什么?”薛砚舟问,“好神奇啊。”
顾远洲:“不知道,我刚刚听到你肚子响了几声,心里有些着急,然后这个东西就出现在我的手中。”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瓶子,递给薛砚舟。
瓶身透明,里面都是这样的白色糖果,外面的简易标签上写着三个字:营养丸。
营养丸?不知为何,看到这瓶糖果的时候,薛砚舟想起了在家里书房发现的那个透明盒子。
透明盒子,是来自外界的东西。
他微微眯眼,
看向远处的红色眼睛。
身后,又有人走了出来。
“小舟,你在看什么。”
薛砚舟:“晚上我想出去看看,在宿舍里太无聊了。”
顾远洲:“戒严令模式下,广播塔一旦发现违反宵禁的市民,会立刻响起警报,很危险。”
这样啊。
薛砚舟盯着远处的广播塔,忽然转身:“要不,我们把广播塔炸了吧?”
谢亦明恰好推门出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炸了?”顾远洲微微皱眉,正准备说这样太冒险。然而,他看见薛砚舟满眼期待,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一句。
“可以,怎么炸?”
的确,对于三个高中生来说,要把广播塔炸了是个难题。这个提议听起来还有些像小学生闹脾气不想上学,赌气时说的话。
薛砚舟是认真的。
在事情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采用暴力搅乱局面,或许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他不记得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很有道理。
只是,如何实施这个疯狂的计划,是个问题。
就在薛砚舟一筹莫展的时候,宿舍门打开了。
穿着一身白色制服的秦止出现在门外,他衣着整齐,但身上却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腥之气。
“秦止哥。下班了?”
“嗯,今天宿舍没有什么异样吗?”秦止问了一句,随后转身,关门。
在他转过去的时候,薛砚舟看到对方后颈上有一抹血红。
“你受伤了?”
秦止摇头:“没有。”
薛砚舟:“那你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血?”秦止面带疑惑,抬手在薛砚舟指着的地方一抹,“这个,不是我的血,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
秦止有些担心吓到薛砚舟,却不知道他心里单纯的邻家弟弟正计划着要炸掉广播塔。
薛砚舟微微眯眼,心下了然。
那是外界人的血,秦止的工作内容,果然是清理入侵者。这样的话,那道白影能做到的事情,秦止应该也行。
他直接了当地开口说道:“秦止哥
,我想把广播塔炸了,你帮我好不好?”
“什么?”秦止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炸广播塔?”
“嗯。”薛砚舟点头,“关在宿舍里太无聊了,我晚上想出去玩。可是顾远洲说广播塔会监控每一个市民的举动,那索性就把它炸了好了。”
听起来合理但有病的提议。
秦止却只是微微皱眉:“现在外面不太安全,晚上出门不好。”
他反对的,并非是炸掉广播塔,而是晚上出门玩。
“你不是说,只要不早恋,干什么都行吗?”薛砚舟颇有一副恃宠而骄的意味。
然而,这句话才出口,秦止还没反应,倒是谢亦明说了一句。
“不用求他,我帮你。”
秦止这才意识到宿舍内还有另两个人的存在,脸色一黑,也顾不上什么违规不违规,安全不安全的问题。
他一口答应下来:“好,你等我回来,不要轻举妄动。”
说完,他连手上的外套都没放下,果断出门。
秦止的行动力很强。在入夜不久之后,他回来了,还带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这是我们工作时用的清理道具。”
秦止解释一句,随后打开手提箱。
手提箱中整整齐齐摆着几个小型烟花,上面印着一行字。
[万事如意,阖家团圆——巍嵬县烟花厂制作]
烟花的使用方法很简单,找到恰当的位置,点燃引信,随后就能把目标物炸得灰飞烟灭。
薛砚舟盯着烟花看了片刻,想起那天的白影。他抬头,问:“秦止哥,你们的工作内容,包括清理巍嵬县市民吗?”
秦止微微一愣:“工作守则中的规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入侵者,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巍嵬县,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
薛砚舟愈发迷茫起来。希望在晚上炸掉了广播塔之后,他能从中得到答案。
约莫十二点的时候,四人顺利到达了广播大楼。有秦止的特殊身份作为掩护,他们甚至不需偷偷摸摸的出门。
只要坐上四号公交车,就能前往广播大楼。
到了大楼门口,如何上去又是新的问题。
谢亦明倒是干脆,背对薛砚舟,说:“上来。”
薛砚舟还没动,就见秦止抬手,拦了一下:“我带你上去。”
“啊?”
也是。那天晚上,秦止似乎也有一手飞檐走壁的绝活。
谢亦明转身,皱眉道:“与你无关。”
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剑拔弩张起来,眼见着就要打起来。现在可不是打架时候,薛砚舟知道秦止为何如此针对谢亦明。
因为前天晚上,他那句胡说八道的“约会”。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要自作聪明了。
顾远洲恰到好地低声问了句:“要不,我带你上去?”
对于薛砚舟来说,这简直就是及时雨。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麻烦你了。”
直到趴在顾远洲背上,被带着腾空而起时,薛砚舟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也会飞檐走壁?”
顾远洲的声音,依旧温和:“我也不清楚,像是一种本能。”
“本能,又是本能,为什么我就没这种本能。”薛砚舟小声抱怨。
顾远洲轻轻笑了一声,道:“不要紧,回去后,我研究一下,把动作要领拆解出来,教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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