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他说。
后面那两个犹犹豫豫的脚步声也跟上了。
虽然手脚被锁得很死,但元欲雪的视线仍然是自由的,他偏头看向了那两个跟上来的人。
是卷毛和阿金。
此时他们身上套着一看就不合身的手术服,没戴口罩,正用异常紧张又不安的目光,飞速地瞥了元欲雪几眼。
除了目光的不安分外,倒是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而那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此时开口:“这就是我们的实验对象。”
他用视线描绘元欲雪的身体,用高高在上的傲慢语气说,“也是我们的病人,我们要从他身上,找到恶性肿瘤的治疗方法。”
元欲雪:“。”
“先给他放血吧。”男人说,“不洁净的血液是导致病魔缠身的主因。”
在男人的唆使下,卷毛先上前,手指颤抖地将元欲雪的衣袖往上卷起。拿起携带的锋利手术刀,在元欲雪的手腕上轻轻划了一刀。
大概是卷毛的手颤抖得太厉害的缘故,那伤口非常浅,像一条勒在手腕上的红线。
元欲雪抬头看向他,没什么激烈的抵抗反应。
“还不够。”男人严厉地教诲卷毛,“我是怎么教导你们的?这种深度,血流下来就干涸了,怎么能起到放出不洁净血液的效果?”
他训斥完,才说道:“继续!合格为止!再这么不熟练的话,就拿自己亲自练习,再来给我做助手!”
这威胁似乎有些过于可怕了,卷毛被呵斥地微微闭上了眼,似乎在恐惧一般。
他微微咬牙,猛地拿手术刀割出了几道深浅不一且十分杂乱的伤口,错横的刀口处很快冒出鲜血。就算是对仇人,恐怕都没这么狠。
元欲雪没有痛觉,呼吸半点不乱。
他看着卷毛将他的手腕固定在连接的凹槽处,让积蓄的血液从伤口流出,落进了凹槽中。
鲜红的管道被填满。
哪怕看着失血量不大,对普通人类而言,却已经迫近危险的极限了。元欲雪没有挣扎,皮肤在这种大量鲜血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苍白透明,他的眼睫微微震颤,手指微微曲动了一下,锁链也跟着绷直了。
“不洁的血液流出后,就可以观察病灶了。”卷毛的表现似乎让男人略微满意了一些。在管道上的鲜血被浅浅填满后,他微微点头,上前调整了一下机械椅的位置。
元欲雪随着机械椅的变动变成了躺倒的姿势,他的目光能看见极高的天花板,和正对着眼珠的,无数外形可怖的刀具。
男人上前,将其中的一把刀具取下来。那是一柄约为二十厘米长的薄刀,刀口处有不明显的锯齿,他对着元欲雪的胸膛部位比划了一下,准备将衣服脱掉方便下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有人在喊“主任”,跟着是略微焦虑的呼喊,“27床病人出问题了。”
催促的声音让男人放下了刀,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要先出去处理一趟,你们负责给病人剖开胸膛,取出病变器官——对了,记得把器官泡在药水里,我要检查。”
他说完这些,便匆匆地离开了。
并不算大的医疗室内,顿时陷入了恐怖的静谧当中,剩下三名玩家正在对峙。
先是卷毛打破了这种难耐的安静,他咽了咽口水:“要不然,我们把元欲雪放了,赶紧逃出去?”
“你在说什么傻话!”阿金在长久的沉默后爆发了,她的身体都在颤抖,生气又恐惧地道,“就算逃出去又能怎么样,任务怎么完成,我们回去一起受惩罚?你没听见医生刚才说的是什么吗——他让我们把元欲雪的器官泡在药水里。”
“这就是人体标本,这就是我们的任务物品。”
她深吸了一口气,痛苦地说,“我们哪里都看过了,哪里都找过了,根本没有什么标本,这个任务的本质……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难道我就下得了手吗?”面对卷毛的沉默,阿金的表情渐渐变得冷酷起来,“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了。你要犹豫的话,就只有我来。”
她推开卷毛,拿起来刚才男人放下的那把手术刀,站在了元欲雪的面前。
“对不起,你不要怪我。”阿金喃喃道,“可是谁叫我们的运气不一样呢?我和卷毛被当成实习医生,你偏偏就是病人。这么看来,也只有你最适合做牺牲者了……”
她将要把手术刀刺向元欲雪胸膛的时刻,一直被元欲雪暗暗施力向下拉扯的镣铐在那瞬间断裂开来。他的手腕上虽然还圈着手铐,但已经获得行动的余隙,在那瞬间便将手铐迎向手术刀,锋利的刀刃正好将其中锁链砍断。
而在阿金瞳孔收缩的瞬间,元欲雪已经伸出手,轻松地拗断了她的喉咙。
丝毫没有留手。
非常轻微的“咔嚓”声响后,阿金的身体顿时失去支撑,软倒在了地上。身体的头部还磕到了机械椅上,额头的血液流出。她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
卷毛猛地退后了两步。
哪怕元欲雪的脚还被牢牢锁在机械椅上,暂时不能自由行动,他却还是畏之如虎地看着元欲雪,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怪物:“我没有想杀你,你也不要杀我。元欲雪,我们可是队友……”
“不是队友。”始终安静的元欲雪突然开口,他的眼睛掀开,很疑惑地看了卷毛一眼。
“从开始我就想,你们交谈的内容很奇怪。”元欲雪微微侧头,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你们是在模仿我的队友啊。”
他露出了:虽然我大为疑惑,但理解尊重的表情。
“卷毛”:“??”
第20章 整蛊游戏
医疗室内的灯光微微一黯,变为诡异的青白光线,“卷毛”瞬间变了一张脸,他微微退后几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元欲雪:“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害怕、也不怨恨——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
元欲雪微微顿了一下,用很轻甚至含带疑惑的语气询问,“还用发现吗?”
从医生、“卷毛”、“阿金”进入的瞬间,他扫描过三人,记录下对方的特征数据,根本没将他们往队友那边想……毕竟机器人又不靠脸认人,所有的样貌在元欲雪眼中只是特定的差异数据而已。
以至几人的表演在元欲雪眼中,从一开始就非常浮夸且莫名,元欲雪沉默地观察半天才弄清楚他们的行为艺术。
这句反问显然伤害力不大,侮辱性却极强。“卷毛”被气得身体微微颤抖,恶毒地咒骂了两句。他抬头看向元欲雪,面容微微扭曲,已经从外观上都不肖似卷毛了。他诅咒道:“就算你能发现又怎么样?你能逃出来,你的队友却一样会被困在这场噩梦里!不断重复要么被人杀死,要么杀死队友的痛苦,永无……”
他大概是想说永无宁日,但还没说完,元欲雪不太想听。他弄断了脚上的锁链,非常迅速地起身伸手,那样漂亮修长得和艺术品般的手指,一下爆发出来的力量却能活生生拗断钢筋。
“卷毛”根本没能反应过来,一下就被扭断了脖子。
他的双眼暴突,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看上去比“阿金”还要怨气深重。
但元欲雪又不在乎。
其实光是于这个幻境的设置而言,是十分险恶的。
被拖入其中的玩家会失去短期记忆,醒来时面对的就是被当做试验品的绝境。
那些医疗器械的可怕,就算单纯旁观亦会令人心惊胆颤,又何况是亲自上前“品尝”其中滋味。
而这个时候,幸运地见到了自己的“同伴”——偏偏他们不是来救自己的。
这是第一个起落。
同伴们处境安全,要么是实习生,要么是医生助理,唯独自己成了实验品。
甚至不用多虚情假意,同伴迅速决定牺牲自己,拿到任务物品脱离这场游戏。理由就像他们说的那样,都是因为那狗屁运气,所以他们活下来。而自己运气不好,只能作为踏脚石和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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