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被梦境构建的世界忽然破碎,蓝发的青年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他的身体于这一刻开始坠落,而他的下方则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可就在他即将坠落的那一刻,他的手却被抓住了。
“……你是在哭吗?”
温柔的声音于他的耳畔响起,梅纳德迷茫地沉淀与温柔的水中,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起伏,又像是坠入了海水之中,开始随波逐流。
可那只手却抓住他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拂去了他的眼泪,一如既往温柔的动作,几乎让梅纳德几乎干枯的心再一次活络了过来。
“你该醒来了,梅纳德。”
那个声音如是道。
于是梅纳德睁开了眼睛。
一望无际的黑色天空倒映着星星,像是被倾洒于幕布之上的钻石,耀眼的有些过分了。
梅纳德就这样平躺在由枝条缠绕而成的床上,他的身体带着一股浓郁的疲惫感,就好像他已经走过了上千万年,如今只想好好休息。
他都想起来了。
艾维德,或者说梅纳德——这样想着。
他想起了太多的事情,这一切又像是一场梦,不真实到令人发指。
蓝发的青年踉跄着起身,他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心脏,却发现一直以来都沉淀在他灵魂深处的锁……居然被解开了。
可这里空无一人,他像是被关在了缠绕着藤蔓的树木之中,根本没办法出去。
“你醒了?”
就在梅纳德沉默之时,女孩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一侧。
于黑暗的深处,橙发的女孩正坐在那里,她看起来似乎很平静,语气也极为镇静。
可从她紧紧攥着的手看来,她的心情似乎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你是?”
梅纳德的大脑又是一阵剧烈的痛。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脑海里却隐约浮起了女孩牵引着他来到地下室的场景。
是她?
不,不可能是她。
时间已经过去了上千万年,当初的那个人类女孩早就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记得当年的事情?
可她们长得真的很像,以至于让梅纳德一阵迷茫。
“不是我。”橙发的女孩低声道,
“那个女孩,大概率是我的先祖。就在刚才,我和先祖的意识联系到了一起,我看到了你的记忆。”
“我也是才知道,我其实也是霍西尔家族的人。我之所以会出现在流亡之岛,也是因为……那里是先祖赎罪的地方。”
其实乔伊早就发觉了这一点。
她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为霍西尔家族的米洛补充魔力?他们之间的魔力共通的契合度实在是过于之大了,想要忽视都很难。
她是霍西尔家族罪人的后代。也只有那位先祖,在犯下罪孽之后,她离开了霍西尔家族,开始了一个人的流亡生活。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在梅纳德苏醒之时,她也成为了霍西尔家族唯一一个没有受到魔力干涸影响的人。
这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离开了霍西尔家族,伴随着锁链的破碎,那些力量又回到了你的身上。”乔伊道,
“霍西尔家族一直都在摄取着你的力量,他们本身的魔力天赋,所以你离开之后,他们的核也彻底报废了,大概这辈子都不能使用魔法了。”
“这样的结局,你满意了吗?”
“……”
满意?
或许他应该拥有复仇的快感的,他最为亲密的族人背叛了他,将他彻底束缚在地下室,利用深渊的锁链摄取他的力量,甚至卑鄙无耻地夺走了他的记忆和自由……
可他没有。
内心空荡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掌心偶尔抚上去,还残留着剧烈的疼痛感。
“不知道。”梅纳德喃喃道,
“或许,从他们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
“我已经不再在乎他们了,那些愤怒,痛苦,悔恨都已经过去。”
“而我现在关心的是,是祂救了我吗?”
他还记得那只温柔的手,在黑暗和混沌之中,依旧是祂的力量将他拖出了深渊。
梅纳德忽然想到了夜烛。
那些相处的过往,那些零碎的日常,让他一下反应过来了什么。
夜烛……
是夜烛!!是祂!!!
梅纳德踉跄地站了起来,他摸索着想要离开这里,而乔伊则沉默着看着他的动作,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你要找夜烛的话,他刚才其实已经过来一次了。”
“夜烛……过来了吗?”梅纳德迷茫地询问道。
“嗯,好像是给你检查了一下身体,然后单独陪了你一会就离开了。”乔伊点点头,
“他和我说话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一下,以及,暂时不要离开这里。”
“为什么?”梅纳德愣住了,
“那我们现在在哪里?”
“现在?好像是在那荒芜之地的树之中。据说这里就是曼荼罗城的根系。”乔伊道,
“我开始还以为我死定了,现在看来,这一切确实有些蹊跷。”
“原本我以为是恶人的存在,或许并非恶人,而所谓的英雄,也许只是从淤泥中拾起的星星吧。”
“……”
祂已经来过了。
梅纳德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触感似乎还残留在他的掌心之处,也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刚刚恢复的身体确实偏向于脆弱,梅纳德能够感受到那些涌动的魔力于他的身体之中缓慢流淌着,像是平息下来的大海,不再暴怒和狂妄。
但是他的魔力确实少了不少,现在的他,恐怕暂时无法恢复到原本的力量高峰期了吧?
梅纳德靠在了藤蔓组成的墙壁上,他再一次仰望着天空,看着那些从藤蔓的缝隙之中落下的星屑,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不过,他依旧坚信着……他一定能再一次见到祂。
一定会的。
·
深夜,曼荼罗之城。
夜晚的流亡之岛总是无比压抑,黑暗魔法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偶尔有风拂过,也带着极为明显的血腥味。
而夜烛依旧在假寐。
他坐在由藤蔓组成的王位之上,微微垂着头,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脸。银灰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向下垂落,像是倾泻而下的清泉。
红色的角似乎变得更艳丽了,像是吸收了血的颜色,流露出了红宝石般璀璨的色泽。
“我说,你也该差不多了吧?”
寂静之中,安卡钥匙里再一次传来了霍德尔的声音,
“救下那家伙对你而言是必要的事情么?你居然还把他关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彻底控制他的思维,或者把他做成自己的傀儡呢。”
“……”
夜烛懒得搭理他。
而霍德尔似乎也习惯了夜烛这样爱理不理的状态,不过这几天夜烛确实看起来很疲倦,就连说话的次数也少了不少。
“你会死的。夜烛。”艾维德的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愉悦感,
“就算你死不了,你也会过上生不如死的日子。就像我一样。你可别太得意了,或许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呢?”
“而且,塞勒好像正在尝试着聚集西伯伦和罗希的所有魔法师,他们发现了曼荼罗之城的树根,打算彻底将其斩杀殆尽。”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
夜烛缓慢地睁开了暗红色的眼睛。
深渊的力量在他的眼底流淌着,像是血红色的长河,散发着极为浓烈的杀意。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安卡,如果不是钥匙的封印之力在压抑着他的力量,恐怕夜烛此刻的意识会更加容易被深渊夺取。
他不能丢失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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