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翎看着里面的东西眨眨眼:“这是什么?”
“参茶,里面装的人参,给你补身子用的。”
纪翎讨厌喝一切茶与汤,他默默地盖上了杯口,把杯子拿远了自己。
俊朗眉梢一挑,贺琢可容不得他抵赖,拧开盖子就把杯口贴在他的嘴唇上:“快喝一口,我看着你。”
纪翎没有办法,只能就着他的手轻轻地抿一口。
上午在贺琢的监督下,一杯子的参茶总算是见了底,到了中午放学时间,班级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去食堂吃饭,纪翎从书包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饭卡,还没来得及装进衣服里,一道白光闪过,饭卡已经被贺琢拿了过去,夹在实指与中指之间。
桀骜的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贺琢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走,跟我去吃饭。”
纪翎:“……你真的好不讲理。”
班级里还有几个不去吃饭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午睡,纪翎生怕倔强小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能眼睁睁地顺着贺琢走出校园。
春光正好,人行道两侧枝条纷飞,距离校门口没多远的地方停着一辆不小的房车,车身漆黑锃亮,车窗上都贴满了防窥膜,吸引了来来往往不少人的目光。
贺琢径直走到车前,动作迅速地拉开门,半搀半抱地把纪翎放上了车。
被当成小孩子举起来的滋味不太好受,纪翎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转头就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个笑意盈盈的阿姨:“下课啦。”
他尴尬得不行,忙说了声:“邹婶您好。”
贺琢也打了声招呼,然后拽过一旁的小沙发,把坐垫铺平整,又从上面翻出一个软枕靠在沙发上,然后碰了碰纪翎,示意他坐在那里。
纪翎不知道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照顾过还是因为有别人在场的缘故,虽然面色如常,但动作却显得有些局促。贺琢的姿态要比他放松得多,就算是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也不耽误他挽起袖子比比划划地和邹婶摆餐盒。
“少爷,这个汤是补气血的。”
“哦,那必须得放在他对面。这个呢?是什么?“
“这是清炒莲子,太太让我一定要带过来,给您和小翎少爷清心降火的。”、
“……也放他对面。”
纪翎:“……”
过了一会,菜摆好了,为了让他们俩更自在一些,邹婶去了后面的那辆车,把车内的空间让给了二人。
贺琢大手一挥捧起猪肝粥,送在纪翎面前:“来先把这个喝了。”
纪翎的脸变得和猪肝一个色,上午的参茶还没消化掉又要喝粥,他不禁幽怨地看了眼贺琢,感觉贺琢好像清宫剧里给皇帝布菜的霸道妃子。
贺贵妃生得甚是剽悍,皇上在饭桌上稍有走神就立刻被筷头敲手:“是不是又不想喝?快喝了!”
纪翎缩回手,这个妃子还是投进冷宫的好。
贺琢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不想喝粥他眼里就代表着不想痊愈。
不想痊愈,这还得了?
贺琢眼睛一瞪,纪翎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天,早就知道了他下一句说不出来什么好话,马上端起粥,喝了一口。
小狗的脸色马上缓和了不少。喝了两口,纪翎想起来了什么,放下了手里的碗问道:“邹婶吃饭了吗?”
“在家吃完饭过来的,”贺琢正皱着眉剥虾皮,嘴里嫌弃道:“啧,最不喜欢剥这玩意了,费那么大劲还不够吃上一口的。”
下一秒,滑溜溜的虾仁被扔进了纪翎的粥碗里。
纪翎从粥碗里抬起头看着他,后者的脸上还是那副臭屁的模样:“看我干什么?我又不爱吃这个。”
午休时间不算太长,两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一时间没人说话,车里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餐盒里的东西被消灭得差不多了,纪翎把桌子擦干净,然后说道:“咱们和邹婶打个招呼然后回去吧。“
贺琢按住他的手,从桌子下提上来一个药盒:“不着急,把药换了。”
纪翎僵住了,轻轻挣扎着:“不用换了,我好得差不多了。”
贺琢眯起眼睛看着他,目光锐利,像是能透过衣服的下摆一直看到他的疤痕。他伸出一只手摆平纪翎,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脱掉纪翎身上的外套:“胡说。”
一截莹白清瘦的脊柱暴露在空气中,纪翎十指交握肘部抵在桌面上,上身微微倾斜背对着他。
两人看不见对方的脸,不过又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蘸着碘伏的棉球在疤痕上轻轻擦过,贺琢看着白皙皮肤上那一道还是有些狰狞的伤口,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他尽力控制着手上的动作,上过药后又仔细地缠上了绷带。
空气里响起轻轻一声咳嗽:“可以了。”
“谢谢。”
纪翎转过身,然而因为动作太快,他忘记了把衣服放下来。贺琢来不及收回眼睛,端着药盒的手臂就不上不下地悬在了空气中。
第一,他发誓自己不是要偷看的。
第二,为什么纪翎的那里会是粉色的?
纪翎看见贺琢浑身不自在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赶快把衣服放下来,换完药之后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药味,贺琢面红耳赤地打开车窗透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强调了一句:“今天真热。”
纪翎假装不知道有空调可以开:“哦。”
两人各自平复心情,贺琢拉出来一张床,对着目瞪口呆的纪翎说道:“正好可以午睡一会。”
床上没有枕头,贺琢把床布好,才发现刚才换药的时候,两个软枕上沾上了一丝血迹。纪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注意到了鹅黄上面很明显的一簇嫣红。
他微微蹙眉:“抱歉,我今天带回去给你洗干净吧。”
说完,他也注意到了床上没有枕头,思索片刻,他把软枕翻了一个面:“这样枕着也可以。”
贺琢摇摇头,把两个软枕扔到一边:“不要了。”
纪翎先是一愣,然后心脏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沉。
下一秒贺琢自顾翻身上床,然后在床头的地方躺下,变成灰毛大狗:“这么睡,你过来枕着我。”
一下子转变得太快,纪翎有些哭笑不得。
他走过去在床沿坐下,既然是贺琢自己同意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毛茸茸的肚皮看起来手感极好,他轻轻地揉了两下,思忖着摆在橱窗里的漂亮毛绒玩具的质感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变成动物之后羞耻心降低了不少,面对纪翎这样的行为,贺琢也只是半睁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闷哼一声,用爪子按下他不安分的手:“睡觉。”
纪翎也确实是困了,缩回了手,在肚皮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点整,闹钟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处于睡梦中的纪翎的时候还有些懵,只感觉枕着的枕头比自己平时睡得要舒服一万倍,他闭眼伸了个懒腰,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
然后猛地睁开眼。
他赶紧坐起来,蹑手蹑脚地拨开自己刚才枕着的地方,然后绝望地在那撮毛附近发现了一片可疑的水迹。
纪翎脸红得几乎滴血,他一边在心中拼命祈祷着贺琢再多睡一会,一边轻轻地用手擦拭着那片灰亮灰亮的皮毛。然而总是事与愿违,大狗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声音,然后动了动身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贺琢刚分化那段时间钟素商以前也愿意这么揉他的肚子,小狗很喜欢这样,加上身旁的气息熟悉而舒服,于是贺琢没多想,本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眼前的人。
下一秒,他彻底清醒了。
两人都僵住了原地。
贺琢快速从尴尬的情绪走出来,看着放在自己腹部的手,震惊地睁大狗眼:“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这个月月末,贺琢看着话费账单,陷入了沉思……
第25章 话里有话
纪翎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眼神飘忽不定,看看抱枕,看看车窗,说什么都不落到盯着他看的灰毛大狗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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