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勒市在南部,天气比较热, 虽然登船的时间是早晨,但是一些比较不耐热的人已经开始擦汗了。可是在一段队伍里, 那些人连擦汗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那里站着一个女孩, 海风同样吹过了她的长长的白裙, 裙摆扬起,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在她身边,无论是男是女,一时间都被这个女孩吸引了。
倒不是纯粹因为这个女孩的美貌,虽然她确实很美,银发蓝眼,如此容光,在人们的眼中好像要发光一样。真正让大家一时失语的是这个女孩的气场,她站姿优美,脖颈到肩膀拉出来一条完美的线条。她冲着阳光微笑的时候,像个小白杨一样高挑美丽,好像眼角眉梢都浸润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优雅。
这种女孩仿佛不应该和一群人站在一起,在阳关下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着一个游轮的座位。她好像是从那种更加古老的年代而来,那一身精致的白裙子都是典雅的风度。
前方还是有人吆喝,队伍轻轻挪动起来,检票开始了。
白裙女孩的脚边放了一个银色的中等手提箱,她听见前面的动静,弯下腰,就准备拎着箱子前进。
她身后是一个男人,连忙看着她说:“小姐,我来帮你。”
女孩微笑着就要拒绝:“不了,谢谢,它很重。”
男人已经飞快地尝试将箱子拎在手上,他胳膊用力一提,涨红了脸,银白的箱子在地上纹丝不动。
女孩微笑起来,这种笑容里不带任何嘲讽或者是调侃,而是单纯的友善,“还是我来吧。”她说。
她轻松地拎起自己的箱子,在身后男人的注视下脚步轻快地向前去了。
她检票走上舷梯的时候,前方有人惊呼了一声,一只沉重的箱子顺着梯子滚下来,箱子的主人是个女士。箱子滚着,一路伴随着闷响,周围的人阻挡不及,眼看就要砸在这个白裙女孩的身上。
周围的人都有点不忍,就算是人被砸了一下,应该会很疼,而且这条白裙子估计也脏了。
女孩抬起头,用胳膊撑了一下,箱子稳稳落在了她的手里,被悬空拎着。她的手臂笔直,半人高的箱子在她手里像是拎了个什么矿泉水瓶。
她抬起蓝色的眼睛,里面荡漾着碧波:“您要小心啊,还是我帮您拿上去吧。”
船起航之后,注意到这个女孩的人明显很多,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向她去搭讪,“嗨,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女孩从书里抬起头,“联系方式,那是什么?我家的地址恐怕不能给你。”
她的表情坦然而自在,完全不像是在装傻,充满了真诚。
搭讪者的脸在她的注视下红了:“额……就是,就是手机里面的社交账号,能做个朋友吗?”
女孩脸上还是那种完美的微笑:“手机?唔,让我看看。”
她低头翻起了那本厚厚的书,像查字典一样。接着,她又抬起头,“抱歉,我目前还没有这个东西,这是这里人人都必备的吗?但是我来之前,他们告诉我这里必备的只有纸币和信用卡而已。”
搭讪者目瞪口呆,喏喏的走了,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了女孩手里的书名——《人类社会常识大全》
女孩微笑着坐在原地,眼睛四处乱看,脱离了那种静态的优雅之后,她的举止好像就古怪起来了。仿佛对什么都很好奇,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台大电视,上面播放着晨间新闻,她看起来恨不得当场拆了它。
……
塞勒斯在第二天准时见到了他的面试对象,那位死灵法师,名叫罗根,没有姓氏,只有一个名字。
塞勒斯委婉地问了一下,罗根淡淡地说:“不知道姓什么,我父亲的骨头可能正在沼泽地当野狗的磨牙棒来着,算他好运。”
塞勒斯:……
他心说罗根要是能留下来,估计在爹这个问题上和卡帕尔蒂会很有共同语言。
罗根的外表看起来是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头发半长不长,非常凌乱,鸡窝一样向着四周支愣着,全身都很瘦削,骨骼嶙峋的,脸颊的部位和眼窝处也凹陷下去。
光凭借外表完全辨认不出这位面试者的性别——他,姑且称作他好了,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体现出特点的地方,包括声音在内。
塞勒斯随手把一张纸扣过去,冲着面试者笑了笑:“罗根法师,很高兴见到你。”
罗根没说话,目光从凹陷的眼窝里射出来,显得有点阴沉沉的。
“那我们就开始吧。”塞勒斯接着笑,他本人气质文雅,笑起来很温和,让与他交谈的人不由自主的就能放松下来。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弯起来,颜色朦胧,但再深入的看进去进去,就是一些更加难懂的深沉的东西。
塞勒斯缓缓的用一种平和里带着笑意的语气说:
“我本来在网络上搜到了不少面试老师或者面试职工的时候应该询问的问题。但是刚刚我想了想,又放弃了。我们都清楚的,那些在法师之间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们不如来探讨一下真正关于我们的领域的东西。”
他问:“在你心里,死灵魔法的本质是什么?”
罗根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这个答案会决定我被不被接受?而且您看起来不像是了解这个领域的人。”
塞勒斯说:“罗根法师,要是您给我一个光明积极的马屁答案,我保证您一定会被淘汰。您只需要讲述最真实的想法就可以了,我对于魔法有我的判断。”
罗根仰起头来想了想,沙哑地笑了一声:“我的真心话吗?我认为,死灵魔法是一种反抗,不是反抗生命,而是反抗死亡。一种以禁锢灵魂,扭曲遗体为手段的,变态一样的反抗。他们都说死灵法师是死亡的代言人,但是在我看来,相比你们这些活蹦乱跳的家伙,我们反而是距离死亡最远的人。”
塞勒斯被暗搓搓的嘲讽了一下,但是没评价,双手交叠,露出了愿闻其详的表情。
“谁说喘气,啊,就是一般概念里的活着,才是生命延续的唯一方式?”罗根说,死水一样的语气里终于展露出了某种兴奋的癫狂来。
这对于传统的黑暗法师塔出身的法师来说实在是很正常的,不疯一点,或许他的骨头都在法师塔的地下室里长毛了。
“我们接近死亡,我们钻研死亡。肉体的腐朽远不是尽头,只要精神不死,即是活着,就算那精神微弱如萤火。死亡,不过是四季里枯荣的循环,但是树永远在那里。人类是能够使用魔法的种族中最短寿的,所以只有人类中传承着死灵魔法,但是这也让我们离死亡更远了。”
塞勒斯提醒他:“理论上来说,精灵的寿命是无尽的,那位精灵王已经活了两千多年,快三千年了。”
罗根好像对此不屑一顾,“但是他的灵魂还撑得住吗?那又是另一种情景了,肉体光鲜,但是灵魂苍老,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与时间,更何况精灵又是如此多愁善感的生物。”
他挥了挥手,动作像是在赶苍蝇一样简单:“可死灵法术有办法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既然无法承受或者是灵魂受伤,那就切掉好了。现代社会不是流行什么外科手术,把不好的切掉,或者封存起来。灵魂是可以恢复的,世界上的蠢材都认为不行,但是,它其实是可以的!”
“恢复灵魂?”
“哦,您也不信?那就不行吧,这个不重要。我通没通过比较重要,只要我通过,行不行都是您说了算。”
塞勒斯哭笑不得,“我不是不信,只是想再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他手指扣动,低声念了一个咒语。
罗根马上从椅子上弹起来,警惕甚至惊恐地看着他。
地面出现了一个旋转的法阵,隐隐有着哭叫以及尖啸的声音从法阵中传出来,声音凄厉尖锐。
塞勒斯从尖叫的亡灵冤魂里面拎出来一个幽灵,对方已经残破不堪,浑浑噩噩地痛苦哀嚎着,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嚎叫什么。
塞勒斯说:“罗根法师,你被录取了,但是有试用期,只要你能修复一点这个灵魂,试用期就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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