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骄傲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比仙人哥哥夸他还要开心。
第39章 山鸡篇
三十九
晚上,军营热闹了起来。将士们许久没吃到香喷喷的白米饭了,大家围在篝火旁,说说笑笑大口吃肉大碗吃饭,比过年气氛还好。
戚定风原本是从不参与这些的,可今晚他没能拗得过热情的少年,硬是被拽着出席。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惯了,有他在的地方,大家伙都不敢太过放肆。
“就当我不在。”戚定风淡淡说道,接着随手拿起一个饼子咬了一口,明显不打算管其他人。
有了他的首肯,底下人彻底放开了,吆喝摇骰子的声音震天响,还有人粗声粗气的开着荤腔,砸吧着嘴巴想念自家老婆。
阿花蹲在戚定风身边,对那些烤地香喷喷的肉并不感兴趣,抱了一大盆窝头吃个没完,一嘴能塞两个。
“真的这么好吃?”
戚定风单手撑着下巴在旁边看了许久,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
“嗯嗯嗯!”阿花吃得头都不抬,捧着黄黄的窝头就像是捧着什么山珍海味。
窝头这东西也不能说多难吃,但若是天天吃顿顿吃,任谁见了也是会厌烦的。可阿花却像是永远吃不腻,厨子大哥特意给他烧了好吃的土鸡汤也一口不喝。
谁会吃自己的同类啊!
阿花同情的看了一眼在瓦罐里被扒得白白净净香喷喷的同族,后背一阵发凉,赶紧别开眼。
他并非是非不分的妖,知道凡人若想生存就要吃这些,所以也没什么资格冲上去指责一通,他自己不碰就是了。
戚定风从桌上拿了个果子递过去,柔声道:“吃吧。”
边关清苦,周围不是黄沙便是野林,果子是难得一见的东西。底下人都不肯吃,非要留给将军品尝,可戚定风不愿享受这个特权,因此转身给了阿花。
阿花见到红红的野桃眼睛亮了,接过来吧唧吧唧啃着。
“小兄弟,你怎么光吃窝头啊?”一个统领看不下去了,转身撕了快鹿肉塞到阿花手里,豪爽的说:“男人就要吃肉!”
阿花不想吃鹿肉,或者换句话,他不想吃任何活物的肉。
戚定风知晓他的难处,对那统领道:“尤甲,别逗他。”
名叫尤甲的统领俊脸嘿嘿一笑,大剌剌的在阿花身边坐下。他身形高大健硕,比阿花几乎大出一半,压迫感十足。
他笑眯眯的打量少年,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小模样还怪俊俏。”
“不许摸我头。”阿花啃着窝头翻白眼,不许他动自己。
尤甲开玩笑说:“怎的,将军就让摸,我就不让?”
“就不许。”阿花懒得抬头。
尤甲也不生气,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透着些八卦的神采,兴致勃勃的说:“要我说,你配我们将军刚刚好!他……”
“尤甲,闭嘴。”戚定风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皱眉打断了他。
尤甲跟了他十多年,自然不像一般人那样惧怕戚定风的威严,自顾自的继续推销:“我家将军向来洁身自好,又生得俊,爱慕他的姑娘数不胜数!”
“而且他虽出身名门世家,可那些什么花街柳巷之处是从来不去的,府中既无妾室也没有通房,整日只知练武操练,是个正经人。”
阿花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么多话,疑惑的看着他。
“尤甲!”戚定风真的怒了。
“我也没说什么。”尤甲继续笑,“将军你也老大不小了,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十六七的年纪就成婚了?你这都眼看着二十四了还未成家,大伙都着急。”
“我看阿花就不错。”他指了指还在茫然的少年,又说:“这些日子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这孩子能吃苦肯上进,性子还一等一的好,一点不拘泥。不管他到底是哪冒出来的,只要不是奸细,我们就欢迎!”
“滚。”戚定风将酒杯掷了出去,尤甲笑嘻嘻的腾手接过,老不正经的跑了。
戚定风听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声,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些军营里出来的汉子,别看一个个上战场能打能冲,可一旦闲下来就跟村头长舌妇没甚区别,整日盯着他的终身大事催。只要有姿色不错的,他们就恨不得送到他怀里。
有时他们开玩笑太过,戚定风也会生气。可毕竟都是一起十几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又晓得他们的好意,他每每只是训斥两句便算了。
可阿花……
他下意识的看向少年。彼时阿花也同样看向他,月光篝火将他的脸映照的红艳艳的,比白天更多了几分妩媚妖娆。
饶是戚定风自认清心寡欲,一时也难免晃了眼,不由移开目光。
阿花叼着窝头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赞叹着说:“将军,我才发现……你长得原来也这么好看啊!”
原本阿花是不大在意旁人的相貌的,毕竟自己生得足够好,他天生自恋,觉着这天底下除了仙人哥哥,大约没人能比自己更好看。因此他也不在意别人美丑,反正都没他美。
可刚才尤甲一番吹捧后,他回过神细细端详,这才发现原来他所言不假,戚定风真是好看极了。
他说不上来到底如何好看。只觉他的眼睛深如幽潭,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眉毛又浓又深,仿佛远山青黛。
那是一种和自己以及仙人不一样的好看。
阿花一时入了神,窝头都忘了嚼。
戚定风有些好笑,抬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
第40章 山鸡篇
四十章
靠着这些粮食,他们终于等到了朝廷的补给。尤甲带人前去接应,清点了物资后回来禀报,表情气愤难当。
“本来说好了给三千石,可是末将方才仔细察验过了,只有两千!本来将士们的伙食就不够,这怎么又克扣了!”
戚定风面色沉静,听完他的话后转身出了大帐,正好迎面遇上押送粮草的大太监。那太监嫌弃的在军营里来回转悠,数落着这里的住处简陋,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公公。”戚定风走到他身边,直言道:“为何此次运来的粮草只有两千石?”
那太监捏着鼻子绕过几个满头大汗训练的士兵,听了戚定风的问话后回头,一双细长厉眼上下打量着他,而后极不高兴的拧起眉头,拖着长长的尾调用尖细的嗓音傲慢的说:
“大将军这是何意?莫非是在怀疑我?”
戚定风低声道:“公公莫怒,我不是怀疑公公。只是……运来的粮草数量对不上,在下总要问一句。”
“杂家奉旨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这破落蛮荒地,一路好不颠簸,没成想到了将军这,一口茶水没喝上,还要被将军如此盘问!”
“大将军手握军权,未免欺人太甚了!”
戚定风面色沉了下来。
他率兵出征驻守边关已有两年,这批粮草对他们至关重要,倘若手底下的兵连饭都吃不上,这仗还怎么打?
他知道这太监是陛下|身边心腹,也明知那些粮草多半是被他私吞了,以他在京中多年的经验,此刻聪明的做法便是装聋作哑,糊里糊涂的就这么揭过去,免得被这阉人在陛下面前嚼舌根子。
但戚定风不能对不起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他的性子也不容自己这么做。
“公公,倘若这批丢失的粮草拿不出来,那我就只能上书陛下彻查了。”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太监,语气不带一丝转圜,继续道:“公公也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他的话让太监的脸都气红了,哆嗦着抬手指过去道:“大将军为何血口喷人!?”
“你的意思是,粮草被我吞了!?”
戚定风八风不动,淡淡的说:“公公心中有数。”
现场气氛一下子僵了下来。
太监表情凶狠瞪着戚定风,好似马上就要扑过来咬死他。他在京中横行惯了,哪里会真的把戚定风放在眼里,纵然他是大将军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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