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踪眼神阴鹜,他们从小跟随迟迢,向来听不得旁人对迟迢有一丝一毫的侮辱轻蔑。
无影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再过几日就是十月了,十月十一,又满一年了。”
无踪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激动:“那今年的十月十一,尊主岂不是会在仙界度过?”
十月十一,正是仙宗十四州算计迟迢的日子,这在妖界是禁忌,没人敢在妖尊面前提起。
每一年的这一天,迟迢都会将自己关起来,谁也不见。
被打碎的宫殿承载了妖尊的怒气,他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吃了的亏一定会讨回来。
迟迢安分了近百年,六界都说妖尊被打怕了,但无影和无踪都坚信,他只是在等待,等待报仇雪恨的机会。
妖族最懂得蛰伏的含义,韬光养晦几十载,一朝成名震四方,只为了等待最佳的时机。
他们都有预感,今年的十月十一绝对会有一场腥风血雨,这场风雨将轰动六界,彻底洗干净迟迢背在身上的,近百年的耻辱之名。
作者有话说:
照例往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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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琉璃蛊(九)
应向沂照着地图, 往云海秘境赶去。
从渡微州离开之后,他一直一言不发,表情阴沉, 时不时盯着怀里的小蛇看上半晌。
迟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化作人形:“发生什么事了,可是渡微州的人欺负你了?”
他满脸沉重,仿佛只要应向沂答一句「是」, 他就会折返回去,将渡微州闹个天翻地覆。
“没有,就是说话太费劲, 不想和他们一起走。”应向沂收回视线,没过多久, 目光又恋恋不舍地追回去。
饶是迟迢被称赞惯了,也经受不住别人这般热切的目光, 尤其这人还是他放在心上的, 无法拒绝的小娘子。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迟迢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相貌有改动, 不会被看出来。
应向沂摇摇头:“我去准备生火,咱们得在这里住一晚。”
走远一些后, 应向沂摊开掌心,看着那块被顺出来的琉璃瓦片。
这一块瓦片保存得很完整,没有裂纹, 上面正是人与蛇交欢的图案。
他想起了那场旖旎的梦境, 被他禁锢在怀抱中, 肆意索取的迟迢愈发清晰。
怀抱是热的, 体温是暖的, 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一场梦境。
他攥紧了手, 瓦片锋利的边缘抵住掌心,如若不是有灵力保护,那里都要渗出血来了。
琉璃蛊利用梦境迷惑人心,趁机夺取修士的修为力量,琉璃瓦片上呈现的图案便是它蛊惑人心的证据。
可如果他真的被蛊惑了的话,那为什么修为没有改变,难道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事情陷入了僵局,他的思维已经进了死胡同,琉璃瓦片上的图案和那个春梦,形成了相悖的两级。
现在存在三个可能:第一,琉璃瓦片上的图案所指代的另有其人;第二,他真的被蛊惑了,做了一场梦,琉璃蛊试图夺取他的修为,但是失败了;第三,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被蛊惑做出那样的事,但将之当成了梦。
第一个可能现在就可以排除,自渡微州封闭之后,他是唯一进去的人。
至于第二个和第三个可能,应向沂还没有准确的答案。
究竟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应向沂偏向于后者,他只会剪剪纸,可不确定自己能阻止琉璃蛊夺取修为。
如果那是真实发生的事,他和迟迢做了那样的事,是不是意味着迟迢一直默默陪着他?
当然,与此同时也证明迟迢知道了他隐瞒的事,梦里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可还记得自己对着迟迢叫小兔子的事。
应向沂不敢贸然下决定,他有些怕,怕这是一场盛大的空欢喜。
琉璃瓦片被妥帖收好,应向沂回味着梦里的一帧帧一幕幕,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十八禁念头。
应向沂带着树枝回去,应白还和他离开前一样,坐在原地不动。
“怎么发起呆来了?”他生了火,把找到的野果擦干净,递过去,“凑合吃吧,从渡微州离开的太仓促,忘记囤一点干粮了。”
不知是不是条条化形之后,不像小蛇崽时期一样雪白软糯了,应向沂觉得自己那种无微不至奶孩子的冲动在逐渐消失。
他开始将人形的条条当成平等的男人——应白,也开始被他吸引,将那些一笑置之的表白言论放在心上。
这是十分不妙的事情。
应向沂咬着野果,默默挪了挪位置,离应白远了一些。
迟迢没忽略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阿应,我有些冷,你抱着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不等应向沂做出反应,他就哒哒哒跑过去,将自己塞到对方怀里。
野果味道很淡,不酸不甜,迟迢却吃得很香,咔嚓咔嚓的。
像小松鼠一样。
应向沂脑补出画面,克制地移开视线,把应白抱到火堆旁:“冷就烤火,我又不是暖宝宝,挨着我没用。”
迟迢歪了歪头:“暖宝宝是什么?对了,你好像说过我是冰宝宝。”
他嘴唇上还沾着野果子的汁水,湿润润的,被火光一照,殷红漂亮,好像刚被深深吻过一般。
应向沂匆忙低下头,麻木地往嘴里塞果子,含糊不清道:“就是很暖和的意思,你是蛇,身上很凉快,所以是冰宝宝。”
“哦——”迟迢轻轻笑了声,自嘲道,“我以前还以为,你是在叫我宝宝呢。”
这些名词没少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闹了半天,原来都是一场乌龙。
应向沂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总觉得他这话酸溜溜的,弄得自己心里也酸起来:“不这样叫,你也是我的宝宝。”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了。
捡的树枝都是干枯的老木头,容易烧起来,也暖和,被火烧透后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让人无端联想到一句俗语:老房子着火,噼里啪啦。
应向沂回过神来,暗骂自己鬼迷心窍,故意扯着嗓子喊道:“条条就是我的宝宝,从捡你回来开始,我一直把你当成宝宝。”
迟迢心里那点小火苗被浇了个透,他翻了个白眼:“你嘴里的宝宝,和儿子是一个意思吧。”
方才那番话,把「宝宝」替换成「儿子」,没有一点违和感。
迟迢越想越生气,一不小心,连果核都咬开了。
龙族牙齿锋利,咬个果核咯嘣脆,分分钟的事。但再强韧的舌头也没办法抵御味道,果核里的小仁被咬开,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迟迢皱巴着一张脸,整条舌头都麻了。
都怪应向沂,如果不是他说那些话来气自己,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应向沂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解地揉着鼻子。
该不会是他故意曲解「宝宝」的含义,被应白发现了,在偷偷骂他吧?
背对着他的男人坐姿很不端正,肩膀拢着,像极了小蛇崽盘成一团的样子。
应向沂在应白身上找到些许条条的痕迹,暗自告诫自己不能色迷心窍,把肮脏的主意打到自家纯洁的小蛇崽身上去。
“今晚你还是变回原形睡吧。”应向沂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我抱着你,人形靠着树和躺地上都不舒服。”
迟迢掀起眼皮,小眼神跟刀似的,凉嗖嗖的:“不要,我现在每天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变成人,得尽快熟悉人形,以便延长化形的时间。”
应向沂不乐意了:“延长干嘛,变不成人也没关系,我会照顾保护好你的。”
迟迢幽幽道:“你之前还追着问我什么时候能化形,现在怎么换了副嘴脸?”
应向沂:“……”
轻飘飘的一巴掌呼上去,揉了揉迟迢的脑袋,应向沂啧了声:“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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