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爷你醒一醒(35)
“干粮吃多了伤胃,这时喝点热汤对身体有好处,吃完早些休息,明日天亮便可赶路,眼看就到銮城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你吃过了吗?”
“帮着煮的时候吃过了。”卫衍把最后几口汤也喂入他口中,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凑过去舔掉了嘴角溢出的几丝残汤,“我出去再交代一下明日之事,你累了便先上榻休息,不必等我。”
虽说两人再亲密的事都做过许多次,但卫衍这样融入在日常中的亲昵,还是时常让邢辰修觉得难以招架,微红着脸不说话。
卫衍走出几步,掀开帐帘后又顿住脚步,回过头道:“对了子穆,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当初在战场上,面对赫连淳译与梁邱时,我想的也是,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回去,因为我,不想丢下你一个人。”
邢辰修心念一动,上前趴在他的后背上:“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嗯,所以去好好休息吧,这样才有力气面对之后的战争。”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邢辰修有些好笑,他幼时所感受到的所有疼宠相加,也许还远不及与卫衍在一起后短短数月来得多。
只是对方爱将他当作孩童来哄的这习惯,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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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忙完回到营帐时,帐内还点着灯,邢辰修正坐在行军榻上把玩那枚虎符。
“不是让你先睡吗?”卫衍脱了外袍,拧了帕子给自己稍做清理后,便也上了榻,扶着邢辰修躺下。
行军塌本就狭窄,容下两个大男人十分勉强,但此时两人紧紧地抱在一块儿,倒还能在两头留出些空隙来。
“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
邢辰修解开体内那毒之后,作息恢复了正常,也不再需要每日睡上那么多时辰,习惯了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包裹,独自时便不那么容易入眠。
“我的错。”卫衍亲了亲他,“下次早些回来。”
说也奇怪,刚刚邢辰修还毫无睡意,此时被男人这样抱着却张嘴打出一个哈欠来:“明日还需早起,我们休息吧。”
“先等等。”卫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下了榻,从自己外袍的口袋中摸出一罐药膏。
邢辰修见那药膏便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后才有些窘迫道:“明日还要赶路,这......”
“想什么呢?”卫衍哭笑不得,走回榻边,半蹲在他脚旁,“我问了章太医,这药对普通的红肿破皮都有效,而且刺激性小,这几日一直骑在马上,你腿侧该磨破皮了吧?我给你上些药。”
邢辰修以往并没有行军的经验,他虽善长马术,与卫衍这样长期在马上征战之人到底是不同。
这几日下来他比其他士兵更急切地想回到銮城,从未喊过一声苦,有过经验的卫衍却是清楚其中不易。
邢辰修不想让对方担心,原本还想找借口推脱,卫衍已经替他脱了亵裤,指尖抚上那被磨得起泡出血的大腿内侧。
“我若不问,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吗?”看到那里伤得比自己想得还要重,卫衍心疼之余免不了有几分生气。
冰凉的药膏触到伤口,邢辰修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卫衍动作立刻更加轻柔了些。
“阿衍,我没那么柔弱。”邢辰修抿了抿唇,低头看向半跪在地上替他上药的男人,“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必然都经历过这些,只是小伤而已。”
邢辰修亲眼见过卫衍身上有多少伤口,多少经历过漫长岁月磨砺出的厚茧,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不容许自己软弱,连这点苦都吃不下,又怎么配站在对方身旁,与之比肩。
“是小伤,我也知道你可以自己克服,但若身为枕边人的我,连你的身体状况都无法很快知晓,我只会觉得自己很无能。”
上完药,卫衍站起身,将那药瓶放到了一旁,看着他认真道:“子穆,我气的是自己没能照顾好你。”
征战沙场,受伤流血早已是家常便饭,他从不放在心上,但眼前这人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重要,重要到对方每受的一点伤,都像是会放大数十、数百倍,疼在他心中。
邢辰修愣了许久才回神,知道男人是真的在意,也不再逞强,勾了勾他的手指,讨好道:“下次打个喷嚏都告诉阿衍。”
卫衍被逗乐了,熄了灯躺到邢辰修身旁,将人搂进怀中:“行,下次打喷嚏记得告诉我。不早了,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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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天初亮,一行人便收拾好继续出发,走了约两个时辰,前方探路的士兵忽然来报,有大批兵马靠近。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全军霎时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卓影带着一众影卫走在前,并未慢下脚步,只是更加谨慎地注意周围的动静。
直到行至一处岔路,终于能遥遥看到另一头黑压压的大军,着的是冉郢军战袍,但此时内乱当前,对方是冉郢军队并不足以令众人放松警惕。
卓影已经抽了腰间软剑:“王爷,属下去探探情况。”
“卓大人当心些。”对方并未竖旗,一时间无法分辨是哪方兵马,邢辰修皱眉,远远看去只能看见领头是一着将军战甲的高大男子,在他身后少说有四五千兵马。
卓影同样不敢轻忽,领命后率着数十名影卫上前,还未走近对方,就听那头传来道沉稳厚重的嗓音:“来人可是镇北军?”
不待卓影回答,却见卫衍猛地直起了身子,下一刻已经策马越过卓影,朝着出声那人惊道:“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是真的见家长
第44章 生气
“衍儿,果真是你, 可你...你怎么这时带兵回来?”
卫林显然比卫衍要沉稳一些, 但也掩不住眼底的激动,父子二人已有两年未见, 卫林虽为冉郢护国大将军, 但说到底, 他也是个普通的父亲。他一面为自己骁勇善战, 屡立战功的儿子感到骄傲,一面却也担忧着对方的安危, 只盼对方能平安而归。
卫衍回头了看
邢辰修一眼,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倒是邢辰修明白过来卫林的身份后, 主动上前道:“卫衍奉命率镇北军入銮城镇压叛军。”
“叛军?真出事了?”卫林神色蓦然严肃起来,又觉眼前这人一身贵气,并不像是寻常部下, 警惕道:“对了, 这位是......”
“父亲, 这是当朝永安王爷。”
“什么!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说......”卫林闻言立刻跨下马匹单膝跪地,身后听到几人对话的将士们也都大吃一惊, 纷纷下马行礼,“末将卫林, 参见永安王爷。”
想到眼前这人是卫衍父亲,邢辰修其实心底十分紧张, 一时间也不知该端出何种态度。
但好在他自幼见惯了大场面,很快冷静下来,哪怕心里情绪再多,面上也看不出异常,跟着下马躬身将人扶了起来:“卫将军不必多礼,子穆之前在军营中受阿衍颇多照顾,将军又曾随父皇出生入死,算起来,也是子穆的长辈了。”
邢辰修丝毫未拿着王爷的架子,言语之中反倒透着几分敬重,卫林听得心惊不已,又想起之前卫衍在信中所言,很快猜测出或许眼前这位王爷便是年前卫衍所述在市集救回之人。
可据传永安王不是......
邢辰修仿佛未察觉到卫林的疑惑般,很快打断他的思绪问道:“听闻卫将军护送母后祈福去了,怎么此时出现在此?”
虽然卫林一行是从另一条岔路来,但显然也是要往銮城的方向,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遭遇过袭击,邢辰修便有些疑惑。
“回禀王爷,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一行人出发往上清寺路上,太后一直佩戴的佛珠忽然断裂开,其实出行前,太后原就有察觉此番圣上派给她护驾的队伍未免太过谨慎,连堂堂护国大将军都出动了,人数也比以往几年都多,不像单纯只是护送她祈福。
这佛珠一断,也许也是母子连心,太后几乎料定了宫中出事,立刻下令返程。
卫衍解释完又道:“太后此时就身在后头的马车之中。”
“母后在此?”
邢辰修猛地回头朝队伍后头望去,可山路崎岖,护送的队伍又长,视线所及处,根本看不到太后所乘马车。
太后并非邢辰修生母,但自幼待他不薄,他因为怕对方知道自己计划后会出面阻止,所以一直瞒着中毒之事的始末,这一瞒就是十三年。
圣上继位后,太后没少向圣上打听他的病情,也曾几次劝圣上下旨为他到民间寻名医医治,只是他与圣上所谋划之事未成,便只能暂时先敷衍太后。
此时终于褪去了伪装,他也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太后的关切,思及此,邢辰修重新上了马,匆匆交代道:“卓影,你与卫林将军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阿衍,你随我去见母后。”
邢辰修说完也顾不得身后听到“卓影”二字的卫林有多诧异,策马带着卫衍便往队伍后头奔去。
而另一头,听了下人禀报的太后也已经下了马车,远远地看着那两匹马朝这头奔来。
待邢辰修奔至车前,太后的眼圈早已经泛红,邢辰修下了马,一撩袍便跪在了她面前:“儿臣给母后请安。”
在他身后卫衍也跟着跪地道:“末将卫衍,给太后请安。”
“修儿,你的病好了?快起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拿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仿佛还有些难以置信般上前拉着邢辰修的手,“牧儿说你在王府养病,你这...你们这...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哀家?”
“此事日后我必定与圣上一同细细向母后说明。”邢辰修顿了顿,引着太后看向仍跪着地上的卫衍,“母后,这是镇北将军卫衍,刚在边关击败了苍川军,得胜归来。”
太后刚刚一心都在邢辰修身上,听他这么说才注意到卫衍,立刻道:“镇北将军快快起来吧,哀家许久未见王爷,心情难免有些激动,让你见笑了。哀家早便听过镇北将军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威猛过人,真是虎父无犬子。”
“多谢太后夸奖。”卫衍原本只知邢辰修生母已逝,却不知他与当今太后竟如此亲厚,心中不免也有些忐忑。
不知面前这位和蔼的太后,若是知道了两人间的关系,又会是怎样。
“修儿,你老实告诉哀家,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太后不傻,她也信他们兄弟间不会起嫌隙,那么必定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邢辰修这时恢复,又带了兵回来,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宫里出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圣上想稳定朝野,清剿乱党,母后不必担心。若您在宫中,反倒让儿臣与圣上无法安心,不如母后还是按原本的行程,去上清寺祈福,待处理完这些事,儿臣再派人接母后回来。”现在宫内情形邢辰修不清楚,也断不可能真告诉太后,他只得尽量显得不那么着急地先哄着太后。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真当哀家老糊涂了?”太后却是不信他这套说辞,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罢了,哀家也知道现在回去只会给你们添乱,现在看到你没事,哀家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让哀家继续往上清寺也可以,你把护国将军及那些兵马都带回去,连镇北军都搬回来了,你们现下必然比哀家更需要用人,哀家一个老太婆没什么人惦记。”
太后生在江南,骨子里有江南女子的温婉体贴,但同时她也十分固执,否则当初也不会宁可被浸猪笼,也不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此时邢辰修也知没有别的办法,加上他心中清楚,若真打起来他们确实需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