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原谅我。”
第12章 12
侍女独自在卧房等了很久,点起香炉,又煮好一壶香茗,此后便不知如何是好了。照顾玉珍珍原本便不是什么难事,贵人从头到尾都精细无比,连一根头发丝都熠熠生辉,仿佛云中仙人,可他并不会刻意为难下人,侍女照顾他这些日子,发现玉珍珍做的最多的就是发呆。
坐在窗边,看花,看流云,看那轮明月。
他发呆的时候,侍女觉得时间都停止了。
“怎么还不回来呀……”
侍女料想玉珍珍是要独处安静一会儿,可他身体原本就不好,方才还虚弱得一阵冷风都经受不住,这都在外面耽误多久了,真受寒可不得了。
她犹犹豫豫,又没那个勇气违背玉珍珍的命令出门去寻他,最后她来到玉珍珍在屋中惯常看花的那个位置,稍微推开一角窗棱朝外望去,试图确认玉珍珍的情况。
依然是那一树一树粉色的轻云,散落的花瓣是云端不堪承受的细雨,而在那云雨后,又有着真正的云雨。
“——!!!”
侍女猛地抬手捂住嘴唇,好悬才压下那声惊呼,只见桃花深处,玉珍珍正被两个人一前一后抵在中心,距离远了看不太清楚,但这种事情……哪怕是对风花雪月全无经验的小侍女,也能立刻知道眼前究竟在发生着什么!
玉珍珍竟是就这么被按在桃林中肏弄了起来!
他被身后的男人抱着,两条大腿无力地劈开,脚趾虚虚点在垂落的树枝,撕扯开的衣衫滑落至臂弯,实在勾不住的部分就在空里荡荡悠悠,最终落进泥泞中,让人踩在脚下。
那件侍女亲手为他围上的披肩也被随意挂在枝丫间,玉珍珍像是开一半谢一半的花,身前的男人却是存心要他彻底凋零,一刻不停侵犯着这具鲜嫩肉体,那挺腰的幅度即使离了这么远,也叫侍女看得脸红心跳。听不见交合的水声,呻吟也蒙了层薄纱,初次见识的情事激烈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侍女还未说亲,从小循规蹈矩,怎想一朝撞上这样的场面。她只看见那身陷爱欲中的贵人,勉力伸出一只细瘦的手,五指犹如即将断裂的蜘蛛丝,雪白,雪白而脆弱,招摇着,挣扎着,终于抓住了一根心生怜悯的花枝。
前前后后都是怀抱都是依靠,可他只死死抓住了那根并不粗壮的树枝,任凭花雨零落,下身进出带起的风浪虽令他摇摇欲坠,男人的手臂也足以支撑不让他倒下,可玉珍珍——
侍女眼睁睁看着花枝在他掌心断裂,她耳边甚至也响起喀嚓一声,重重花色,更多的花瓣飘散,风丝从庭院的另一头席卷而过,将那沉浮的光景掩在满院狂乱的色泽后,有异物入眼感,侍女眼眶中一瞬间充盈了泪水,她再也看不见玉珍珍陡然垂落的手去往何方了。
窗缝外的隐秘情事没有停止,侍女已瘫坐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被轻轻推开,侍女如梦初醒,忙奔过去,玉珍珍头发胡乱披散,他全身上下只搭了件不合身的宽大外袍,侍女认出是那方才其中一人的衣服,她心神震动不知要同玉珍珍说什么才好,看着那扣在门框上玉一般无暇的手指,侍女愣愣来了句:“披肩呢?”
玉珍珍抬起脸,眼角有泪干涸后留下的痕迹,身后夜空悬着一轮残月,那二人不见踪影,多半是在尽兴后离去了。他也愣愣望着侍女,片刻后一句话没说,扭头就往外走,似乎是要去把那遗失在云雨深处的衣物寻回来。
“等——不,我不是,哎呀等等!”
侍女想拉住他,庭院不大,可她总以为对眼前这个人来说,每迈出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精力,他仿佛是独自在夜晚的海面漂流,不沉至海底已是极限,遑论游往遥不可及的海岸。
玉珍珍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可声音还是低哑:“对不起,我这就去拿回来还你。”
侍女急得要跳脚:“不管那个了,先进来!快呀!你……你还好吗?”
她眉心重重一跳,离得近了,她这才发现在那衣袍下,玉珍珍全身的肌肤布满不可言说的色泽,青的,红的,而最多的是极为艳丽的桃粉。难道是他从春景中归来,故沾染了一身花瓣,还没来得及拂去吗?
很快侍女就知道不是这样。
玉珍珍小腿微微打颤,在侍女那清澈的目光下,他努力想要缩紧后穴,控制那些黏腻的液体不要流出,但都是徒劳,腿根指痕吻痕一塌糊涂,头发湿漉漉,精液缓缓滴在两腿间的地面。
“我,奴婢去为您准备浴桶——”
“你现在明白了吗?”
侍女迟疑地回过头,玉珍珍直起腰,拽着宽松的领口往肩上提了提,那姿态如同是要维持些什么。他垂下眼睫,平淡道:“我在这府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贵人美貌,贵人蛇蝎心肠,贵人病弱,贵人……就像一轮本该高悬于九天,却不慎坠落在人间的明月,渺小如她,也可伸手触及。
触碰那眼,那唇,让美玉因自己的把玩而润泽生辉。
玉珍珍见侍女怔忡不答,又要回身去找披肩,这时,侍女在他身后小声道:“您是我见过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
玉珍珍猝然发笑,边笑,边摇头。
“我是真的这么想,您特别好看,特别漂亮,我,奴婢一看见您,就觉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您这样的人了,我——”
“别说了。”玉珍珍径直打断这样痴迷的言论,他倦怠道,“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不是我,你若见过他,就当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而我……”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在侍女不明所以的注视中,拖着透支的身体,一步步走回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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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顺手就想加段gb,算了麻烦。
第13章 13
如这一夜的对话再也没有过,玉珍珍似乎不喜与人交谈,常是侍女叽里呱啦主动说十句,他才会回上一句,还多是“嗯”,“这样啊”,“谢谢”。
主仆二人常坐在窗边,玉珍珍手肘支着下颔兀自发呆,不吃点心,偶尔喝口茶,就像一株慢慢舒展枝叶的植物,安安静静,没人搭理他,他可以就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永远不出来。侍女和他相处久了胆子也渐渐大起来,见玉珍珍不反对,她会在午后闲暇时低头做些刺绣活,成品托人卖出去换几个钱,寄给乡下年迈的父母。
她的手艺不算好,胜在心思灵动,绣出来的花草小动物都显得稚拙可爱,居然也有不少闺中贵女愿意来她这里购买上几方丝帕。薛府给下人的工钱向来不少,又能有这样一笔外快收入,日子眼瞧着是越过越好了。
侍女鼻子里轻轻哼出小曲儿,指尖编织出小兔子憨憨睡在花树底下的画面,她心里估摸着这幅作品能卖上多少钱,就在牙齿咬断一根丝线时,她听见那终日发呆的主子道:“我也听过这支歌。”
“……什么?”
她抬起头,不知何时,玉珍珍已经将视线从窗外的景致上收了回来,正垂眼仔细瞧着她手里的绢物,也许是侍女错觉,他那张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藏着一丝极为古怪的神色。
“哄孩子睡觉的歌,我听过。”他不再看那只睡得正香的兔子,半阖着眼轻声道,“十五夜,十五夜,月亮圆圆,人也团圆,宝宝快合眼,睡呀睡呀软绵绵。”
侍女笑了起来,道:“我听过的版本不是这样,地方与地方间这些哄孩子的童谣都有些区别,贵人是哪里人呢?”
玉珍珍不答,只道:“你们那里是怎么唱的?”
“青花台,红木案,娘子出嫁,欢喜团圆,小孩莫再闹,娘子娘子泪涟涟。”侍女道,“我小时候老是听不懂里面的词儿,怪拗口的,贵人这个倒是很好记。”
玉珍珍沉默了很久,久到侍女以为他又如往常般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他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开口说:“那就当是我爹胡改的词儿,他这个人一向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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